邂逅之后
电脑坏的那天晚上,我风风火火把主机抱到思源电脑维修中心时,已是深夜11点20了,我从开着半扇的玻璃门挤了进去。“师傅,拜托麻烦修修电脑。”我把主机放到柜台上,气喘吁吁的说。
“小姐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那年轻的师傅在关电脑,看来是准备休息了。
我抬头看挂在墙壁上的钟,23:20。
“我知道,但是我明天一定要修好电脑。”
“明天晚上来取好了。”
“谢谢师傅了。”
但是,一个星斯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去取我的电脑。原因是我一直的忙。
每天下班回来,洗好澡洗好衣服往床上一躺,书看不到2页就睡着了。压根就没想到去取电脑。而平时在网上,我是不到12点是不会上床睡觉的。论坛、聊天、看新闻、看电影,我无所不为。
网友夏日寒风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老不在线,才记起要去拿回电脑。
蹭到经理办公室,半天也没敢吭声。这段时间大家都非常的忙,出报表、做计划、写分析,一个个都忙晕了。
“有什么事?”经理研究了半天,估计我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于是他先问。
“经理我、明天我,……”我一急说话就结巴,有人是越结巴越爱说,我是一结巴就不敢说了。
经理笑出了声,“是不是想休息一天?”
“是。”
“批准了。”
想想从腊月20日开始至今,我都有40多天没有休息了。等我去银行刷了工资卡,去电信局交了电话费,去移动了交了手机费,去超市买了洗发水、卫生纸和一大包吃的,去思源电脑中心取电脑时,已是中午12点了,肚子饿得都会说话了。
左手一袋右手一袋的我正准备用脚把玻璃门踢开时,门被人拉开了,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镜片后是一双微笑的眼睛。
“欢迎光临!”
“谢谢!我来取电脑,一星期前来修的。”
我把他当成了电脑中心的。
“我不是。我不是老板。”他微笑着说。
“哦。对不起!”
我把东西放在沙发上,看到上次送电脑来时的那个师傅正在修理一台手提电脑。
“师傅好!我的电脑修好了吗?”
“是你!还记得你的电脑在这?”
“对不起、对不起!”
“是新华社的记者吗?这么忙。大半夜的来修电脑,说是第二天就要,你看都过去几天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外地出差。昨天才回来。”我非常利索的撒了个谎。
“不好意思,麻烦师傅了。多少钱?”
“120元。”
我掏出钱放在柜台上。“谢谢师傅。”
我看到我那台立式主机上盖着一张报纸,拿起来一看是一份一星期前的晨报。突然的对这个细心的师傅非常的感激。我一直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我把主机从柜台上抱下来,却发现再也没办法去提沙发上的两袋东西了。只得又把主机放下来。正犯愁着怎么办,帮我开门的中年男子说话了,
“姑娘如果不急的话,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去问师傅他的程序还要多久安装好。
“五分钟就好了,愿意等吗?”他转身对我说。
“好的。”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旁边有两本书,拿起来看,是《由0晋深200%网络高手》和《技压群雄电脑技巧3000招》。
“是你的?”我问坐在左边的他。
“想要看吗?”他笑着问我。
“不用了,我也看不懂”。我摇头。
“你的电脑?”
“是新买的,在装程序。”
“是索尼吗?”
“是IBM。”
这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品牌机,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买得起的。再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发觉发型、服饰都是非常的精致。想必也不是普通的打工族了。
“从头到脚都研究完了?”他取笑的望着我说。
我不好意思的笑。
一张同样精致的名片友好的递了过来。“诺基亚亚洲销售海南总代理康健总经理”。
难怪了!
很快的,他的电脑好了。师傅帮他装进漂亮的IBM纸盒里,他把盒子递给我“你拿这个。”自己去抱了我的死沉的主机。
我推开门,才发现门外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奥迪。那么这个康什么健就是这辆豪华小车的主人了。他把主机放进后备箱,用遥控器开了车门,“请!东西我去拿。”
车内有淡雅的茉莉花香。他把我的东西放到后座,回到驾驶座上开了音乐。是一首英文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
“《昔日重来》。”我脱口而出。
“是由70年代美国兄妹演唱组合演唱的。哥哥是Richard Carpenter理查德,”他已把车发动。
“妹妹是Karen Carpenter凯伦。”
“喜欢这首歌吗?”
“非常的喜欢。”
“The Carpenters,中文译作卡朋特或卡彭特。”
“也叫木匠合唱团。”
说完我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他才记起问我要去哪?
“沁园小区我在。”我才想起我一直没有说我要去哪。
“哈哈”。他笑出了声。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我也住沁园小区。”
这回笑的轮到我了。
“我在6栋7楼207。”
“7栋6楼206我在。”
“有点巧。”他笑。
我也笑。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铃声是刘若英的《原来你也这里》。我掏出包里的手机正准备接听,才发现他已在接电话,听到他说我是康健您哪位是戴总哦我在车上好的知道了明珠大厦2045我马上就到。是他的电话,我们的手机竟然是一样的铃声。
“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明珠,很快的,只是取一份文件。等我好吗?”他把车掉过头。
“好的,没关系!”我笑笑说。
他把车停到明珠车场。下了车。
“对了,车上有饼干和水。你随意好了,回见。”
这样的一个男人真是少见,我忍不住想笑。车上真有两盒饼干,是提来米酥。也是我常吃的一种饼干,水是娃哈哈的水。这年月很少有人喝这种水的。这是个执着的男人。
我开了水喝,是一种淡淡的甘甜,每个人的执着都有他的理由。放进嘴里的饼干也是一如往昔的酥软和甜润。泪水就那样没有由来的流了下来。也不去管,就这样喝着水嚼着饼听着歌流着泪等着一个初初相识的男子,而那个人连我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也不知有多久,车里的人被一声“嗨”惊醒。才想起要去擦一脸的泪。
“给你!”递过来的是心心相印的面巾纸。
我笑,泪却还是在流淌。
“对不起!”我们同时这样说。
“因为这首怀旧歌曲吗?”他把音乐关了。
“还有提来米酥和娃哈哈。”我终于可以不再流泪了。
“可以一起去吃饭吗?”车开出明珠,很快就行驶在椰树成林的滨海大道上。
我的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响的,他也以为是他的手机。
“不好意思!”接电话前我说。
是爱人打来的,他说他下个星期来看我。
“可以一起吃饭吗?”这句话又一次响在耳边。
“不了,家里,”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有人在等?”
“是啊!”是因为爱人的电话吗?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记得要吃饭。提来米酥是好吃,但是不能和饭比。”他也猜出我经常性的把这种饼干当饭吃吗?还是他看到我的袋子里就有两包提来米酥?
生活中真的有这么相似的男女?我不知道。
“你也不要经常把饼干当饭吃。”
“以后就不会了。”他笑,有一丝淡淡的寂落。
“名片上有我的电话。”
“嗯”。
车到了沁园小区6栋,我说到这就好了。他没管,车开到了7栋。
他停好车,去后备箱抱了主机来。有送上楼的意思。
“放这里就好了,我自己抱就好。”怎么也不肯让他上楼。
“怎么不叫爱人下来?”
“啊!爱人……他……我……”我又说不出来话了。
“我送你上楼,就到门口。”他固执的朝7栋206走去,我只得提着两袋东西走在他的后面。
到了206,他抱着主机站在那里,他等我开门,而我竟然只是傻傻的提着东西站着。
“不叫爱人开门吗?”他看着手足无措的我,分明有点揶揄的意思。
我更加的窘迫。
“拿钥匙开门吧。知道你爱人不在,你的电话我听到了。”他轻轻的笑起来,“放心好了,我放下这个就走。”
“哦,好。”我莫明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闪到门边用身体挡住门,让门开着,他侧着身进来,见他把主机轻轻的放在茶几上,就往外走。
我看着他走,还是说不出来话。
“再见也不敢说?你可真是个可爱又可气的小女人!”他走到门外,转过身盯着我说。
“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只是……”我急得要哭出来。
“我知道的。你没有错。有一句话是: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别人。还有一个请求。”
他那样认真的看着我。
我努力忍着眼角的泪。
“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会长泪痣的,那样不好看。”我的泪终于流淌下来。泪眼中看到了他的踌躇,是因为我的泪?
“再见!林妹妹!”他终于转身迅速的向楼下走去。
整栋楼似乎都在他的脚步里摇晃。
日子渐渐的过去,我几乎也要忘记了这个几乎是一见倾心的男子。咫尺之遥又如何?六个月过去了,七栋6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六栋7楼的他。那个曾送过我一程,让我感动又被我拒之门外的男子,终于要被我彻底忘记。
在我回武汉的路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汪凝,半年过去了,你好吗?回武汉前本想去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清澈如水又怯懦如鹿的的眼神。到底没敢!真的希望可以《Yesterday once more》。”
是康健!他怎么也在武汉?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仔细回忆了那天,确定自己没留电话。只是想起了,在电脑中心的售后服务簿上是留了电话的。那么难道那个有心计的男子去思源查了我的电话?这是唯一的答案。
6个月前的那次相遇再一次在脑海回放,万千的思绪化作了灵动的手指在手机短信框里飞舞,“如果生活中有些东西是注定的,那么一定包括我们的相遇。只是我们错过的不仅仅是百花齐放的春天,还有落叶飘零的秋季,感激你曾送我一程。……”
在发送的前一妙,我却返回编辑,删除了“康健再见”前的所有字符,我发送过去的最终只有“康健再见”四个字。睿智如他,他自然会明白。就于我明白他一样。我们什么都不要,过去是,现在是,永远都是,除了他的怜惜我的懂得。
一直记得有位作者写过的话:唯有相信自己短暂而特殊的爱情才是慷慨的爱情。我相信,一切皆善。
是的,我相信,一切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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