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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与富贵结婚已经快三年了,膝下有了一个千金,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兰花原是个打工妹,几年下来,也积攒了点钱,就开了一家杂货店,三年前,富贵到兰花的店里找工作,兰花也正好缺个帮手,看富贵长得眉清目秀,人也挺机灵的,而且又是老乡,就把富贵留下帮忙。
富贵不仅干活勤快,还有一手修理家电的绝活,经常帮兰花的邻居朋友修个冰箱、彩电,让兰花也落了个好人缘,杂货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久而久之,兰花对富贵就产生了爱慕之情,后来俩人就结了婚,后来就又有了一个女孩。
兰花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可心里老是憋着个疑团。她觉得富贵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一直改不了:怕警察。一看见警察,就吓得腿肚子转筋,浑身哆嗦。
一次,兰花让富贵去县城进货,清早就走了,可富贵到天黑才回来,不仅什么货也没进回来,连饭也没吃上,进门就翻箱倒柜找吃的东西,气得兰花骂富贵:“你是撞见鬼了,还是遇着怪了,啥事都办不成,跑了一整天,你死到哪儿去了?”
后来兰花才听说那天县里正好开捕判大会,满大街都是警察,富贵见了那阵势,在一家小旅店钻了一天,根本就没敢上街。
兰花开始注意富贵了。她发现富贵没有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钓鱼,只要有空就往镇子西北角的一个鱼塘跑。富贵最怕警察了,有时在柜台前看见穿警服的人进来买东西,富贵也总是把头低下,让兰花应酬,自己借故躲开,在大街上遇到警察,富贵就赶紧把脸转到一边。兰花还注意到富贵出去办事,从来就没有从派出所所在的大街上走过!还有一次,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从杂货店门前经过,富贵竟吓得钻到了床底下!
兰花就很气富贵没出息。她问富贵咋回事,怎么见了警察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富贵支支吾吾地说,小时候淘气,把一个同学们打伤了,被人家送到派出所,一个警察打了富贵两巴掌,又赔了人家好多钱,后来就落下了不敢见警察病根。兰花就想瞅机会治治富贵的毛病。
一天富贵拎着几条鱼从鱼塘回来,刚进杂货店门口,拿起门后的毛巾擦了把脸,一转身,突然发现有个警察在柜台边坐着!富贵的脸登时就黄了,扭身就往外边跑。兰花急得大声喊他:“富贵!看你那熊样,你跑啥哩嘛。”
兰花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拽住富贵,对他说:“这是咱派出所的民警,叫景保民,今天咱孩子突然发高烧,景保民大哥正好路过,就帮我背着孩子到医院治病,这不刚回来。”
富贵心神稍定,问孩子咋了。兰花说也没什么大病,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打了退烧针,又给开了几天药,现在已经不烧了,睡着了。保民大哥给咱帮了大忙了,你见了人家连话也没有,你说你跑啥哩嘛。
富贵红着脸进到屋里,给那个警察让了支烟,兰花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对富贵说:“你陪保民大哥说说话,我出去一下。”
保民就同富贵聊了起来,无非是问问杂货店的生意如何啦,平常有什么困难啦,对治安状况有什么意见啦,给派出所的工作提些建议啦等等。富贵看那警察样子挺忠厚的,精神上慢慢也就放松下来了。
兰花买了几个菜回来,看富贵和警察聊得挺热乎,高兴地说:“富贵,到吃饭时候了,你陪保民大哥喝两杯。”警察赶紧站起来说:“不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做着我的饭呢。”
兰花就做出嗔怪的样子说:“咋啦,和我们吃顿饭还能犯错误?我们都是外地来的,街上几个赖小子短不了来捣乱,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儿麻烦你,你要不吃饭,就是看不起我们小老百姓,嫂子哪儿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警察看兰花死缠活拽不让走,就留了下来。从此,富贵同警察景保民就成了朋友。杂货店这一片归景保民管,景保民隔三差五也到杂货店转转,那几个赖小子果然也不敢再来捣乱了。
这天,警察景保民又来到杂货店,对富贵说:“你不是会修电器吗,我们所里的电视机坏了,你帮忙给看看吧。”
富贵听了心里一咯噔,本待不去,又碍不过情面,就硬着头皮去了。富贵提心吊胆进了派出所,看见电视机就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旁边有一个民警在摆弄电脑,两个民警正在里间屋里高一声低一声审一个偷自行车的贼,富贵听见了心里一揪一揪的。
景保民指了指电视机说:“就是它了,看着看着就没影了,你这专家看看是咋回事儿。”富贵拿出随身带的工具,打开电视机的壳子,发现是保险管烧了,就换了一个,果然就好了。
富贵心里踏实了,对景保民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保险管烧了,已经换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景保民拍拍富贵的肩膀,笑着说:“先别急,电视机是小毛病,你过来看看这电脑,毛病大着哩。”说着就把富贵拽到电脑前,富贵一看电脑,当时就愣了,上边怎么还有自己的照片哩。
富贵正在愣神,只听耳边就像响了一声炸雷:“刘金泉!”富贵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就觉着自己的胳膊被扭住了。景保民一边给富贵戴上明晃晃的手铐,一边说:“你看到的是全国追逃网。你不叫富贵,你叫刘金泉,五年前你在原籍抢了一个老人的钱,还用刀把老人刺成重伤,然后外逃。我们早就注意你了,为了弄清你的真实身份,我们才有目的地同你密切接触,提取了你的照片和指纹与网上的资料比对,证实你是一个逃犯。”
富贵低着头喃喃地说:“我就是刘金泉。这五年的日子真难熬,我觉得到处都有眼睛盯着我,就象有一张无形的网罩着我,怎么也挣脱不出现户去,整天战战兢兢,什么叫惊弓之鸟?我过的日子就是这种感觉。有时也想过投案自首,可一想到兰花和孩子,一想到要失去这种幸福生活,我又没有了勇气,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想这一天能晚点到来。”说着话,他的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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