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
三门岛:粤东、福建及浙江沿海船舶来往港澳重要通道
当年兵家必争之地见证卫国峥嵘岁月
三门岛,原称沱泞岛,在大亚湾口海面上,南距澳头17海里,面积4.635平方公里,位于沱泞列岛北部,并为其主岛,是大亚湾最大、最高的岛。三门岛分为大三门岛和小三门岛,平常人们所说的三门岛一般是指大三门岛。由于处于大亚湾与大鹏湾交汇的“漏斗口”位置(也是“三门”岛名的由来),是珠江口以东沿海地区与香港之间来往船舶的必经之处,成为粤东、福建及浙江沿海船舶来往港澳的重要通道,因此,三门岛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大亚湾区澳头渔港出发,途经鲤鱼门、辣甲岛等众多岛礁,渔船停靠在大三门岛蓝湾渔人码头。沿着乡野小径朝西走去,便能在九龙关三门关厂旧址后方看见一座名为“插旗山”的小山。这座因城头旗帜不断更迭而闻名的小山,默默记录着三门岛在当年动荡岁月里数度“易主”的血泪史,更见证着为捍卫国家主权而抗争、为国家富强而拼搏的革命先辈们无畏险阻,抛头颅、洒热血的爱国情怀。记者近日通过走访渔民、探寻渔村、搜索史料,计划分上下两个篇章,记录三门岛上从清代到抗日战争时期为国家主权、民族独立而抗争的峥嵘岁月,以及热血青年扎根海岛驻军卫国的热血故事。敬请关注。
三门岛风景优美。惠州日报记者王建桥 摄
■咽喉重地
兵家必争之地,曾设税收关厂
据《中国海岛志》记载,大三门岛是1.4亿年前火山喷发形成的火山岛,岛上的石滩撒满了色彩斑斓、形态奇特的火山石,火山岩墙被海浪长期拍打而形成的海蚀崖和海蚀洞,都是奇特的自然景观。
大三门岛为高丘陵海岛,全岛基本由丘陵组成,有200米以上的圆锥形山峰5座,除北扣湾和妈湾附近略为平缓外,全岛地形崎岖。岛南侧的高山角高达298米,是全岛最高峰。
妈湾古城墙述说着数百年海防历史。
登上三门岛,妈湾古城墙是不能不去的地方。据深圳海关在世界遗产日立的牌匾记载,清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清政府为守卫大鹏古城(今深圳)屯兵于大三门岛上建造城堡并驻军,作为海防之用。后为便于守备,以官员沱泞名字命名为“沱泞岛”。此后,逐渐有从福建、汕头、大鹏、宝安、香港以及惠东、惠阳等地迁来的渔民上岛,逐渐在大三门岛形成北扣、妈湾、小三门等村落。
19世纪70年代,清政府日趋衰落,英、法、美各国的资本主义却在迅速发展,三门岛在各方势力不断争夺下就此登上历史舞台。1912年12月16日,三门岛改挂圣安德鲁斜黄十字图案的旗帜;1927年国民党取得北伐战争胜利后,海关分别于1929年1月24日和1931年2月10日两次变更旗帜。
从1840年英国政府以林则徐虎门销烟为由发起鸦片战争,到1898年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实施戊戌变法(百日维新),中国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过程中逐渐涌现出爱国救亡运动。
在戊戌变法第二年,英国殖民主义以强硬的姿态将魔爪伸向大亚湾三门岛。当时戊戌变法已经宣告失败,清政府虽然无力抵抗,但仍以沿用九龙关名称的形式,向列强表明宣誓主权的决心。
据三门关史展览室有关史料介绍,1899年3月19日,广东补用道王存善与香港辅政司骆客签订《九龙租借协定》,清政府所属机构包括海关——九龙各关厂被迫撤出九龙半岛,英国就此强租九龙半岛。
1899年6月8日,两广总督钟麒通知九龙关,指定在沱泞(即三门岛)等处设立海上关厂(海关机构)。1899年10月4日,新建的三门等关厂开始办公。1903年边境各关厂进行调整,确定三门为税收关厂,负责缉私及办理征税业务。
据深圳海关驻三门岛办事处(前身即九龙关三门关厂)办公室副主任周雪飞介绍,九龙被英国租借99年,为了宣誓主权,清政府新设立九龙关各支关,并沿用九龙关的名称,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1997年香港回归。他认为,这是为了向英国殖民主义宣誓主权。
■血泪抗战
“杀人崖”见证日寇凶残
作为珠江口以东沿海地区与香港之间来往船舶的必经之处,三门岛上的村民曾凭借以物换物的方式世代生活着。1937年抗战爆发后,日本政府宣布全面封锁中国海岸。同时,九龙关缉私船经常遭受日本军舰的袭击。当年9月12日,三门关卡遭到日军炮击,其后经常受到日军侵扰,海关人员被迫于次年5月撤离。
至此,大亚湾三门岛落入日军手中。岛上村民曾少辉曾从父辈口中听说,日军占领三门岛后,一度将不少军备弹药搬入岛中,这不仅打破了当地宁静的生活,同时也给村民们带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1937年9月12日,三门关卡遭到日军炮击,其后经常受到日军侵扰,海关人员被迫于次年5月撤离。(翻拍) 三门关史展览室供图
“家里老人在世的时候说过,日本人来了三门岛后,来往的商舶都不敢往我们岛上靠了,而我们也失去了拿渔获置换粮食的唯一途径。”曾少辉说,一些胆大的村民因为饥饿,只好选择偷取日本人的粮食。而这事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开船送至海上孤岛活活饿死。
曾少辉口中零碎的记忆,在相关史料上也有记载。据惠城文史丛书《永不忘却——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记载,日寇占领大亚湾三门岛,断绝从珠江口通向粤东海面的交通线,封锁消息,截住过往船只,将船只拖至焚船角(现名)焚烧,把船上的人全部拉到杀人崖(现名)杀掉,然后推到海中。焚烧多少船只、杀了多少人,至今无从统计。
三门关史展览室史料记载,1937年9月5日,日本政府宣布全面封锁中国海岸。此后,九龙关缉私艇经常遭受日本军舰的袭击,有的缉私游艇被扣,一些员工受伤。同年9月12日,三门关卡遭到日军炮击,其后经常遭日军侵扰,三门支关海关人员被迫于1938年5月13日撤离。日军占领三门岛后,将三门关厂用作弹药库。
此外,《惠阳地区地名志》中提道:相传在200多年前,三门岛就有人居住,至民国初年,已有5个自然村,日据时期,被日本侵略者屠杀和受大荒灾所致,渔民死亡、逃荒者多,到1949年仅剩100多人。
据《东江纵队史》等书籍记载,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前后,东江纵队第七支队奉命投入解放稔平半岛的战斗,此时三门岛的日伪军拒不投降。当年8月12日,第四大队海上中队首先展开了解放三门岛的战斗,歼敌众多,缴获山炮、机枪及其他枪支一批。
■改天换地
海关起义人员深入虎穴护关产
叙说三门岛的历史,不得不浓墨重彩提到海关的那些人和事。
“抵达三门支关后,我们尽量与国民党军队和平相处,敷衍应付,尽量保持不发生事故,并使用英文密码代号,通过无线电台的方式与海关接管会联系,报告情况,听取指示。”海关起义人员吴国进的回忆录摘要中提到,1949年11月,吴国进与另外两名关员(当时吴国进在香港九龙火车站支关工作)接到通知前往三门支关工作,此行任务是以正常工作的名义登上国民党余部控制的三门岛,秘密保护关产,等候解放和接管。出发前,总关还交付一封证实他们是起义人员的密函,藏带到岛上,准备解放军来到时证明使用。
在三门关厂旧址前修建的三门关史展览室。
据了解,在新中国成立前,三门支关属于九龙关管辖,因而,三门支关的护产行动是九龙关起义的重要组成部分。九龙关起义是中国共产党港澳工作委员会领导九龙关员工开展的运动,此次起义不仅成功打击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而且对当时国民党驻港其他机构的起义产生了推动作用。同时,九龙关是华南重要海关,起义后保护全部关产,及时迁回深圳,为迅速恢复口岸监管业务作出了重要贡献。
据介绍,在吴国进等人抵达三门支关10多天后,解放三门岛的战争终于打响了。战斗胜利后,他们三人从抗日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防空洞出来后向解放军说明身份,并把从香港总关带来藏在办公室的证明函一并带去,以进一步确证事实。
当天晚上,根据参谋长通知,吴国进等三人连夜向他们点交关产以及支关的武器弹药。第二天清早,除支关水手、勤杂人员奉命仍留宿外,三人跟随部队一起登轮离岛抵达南澳,约两三天后,接管会就派该会委员谭刚通知前来把三人接回。自此,吴国进等三人顺利完成党组织交给他们的护产任务。现如今,在三门关史展览室中,还能见到吴国进回忆录手稿及摘要、海关起义人员证明书等历史文物。
1950年,三门岛解放,人民政府接管了三门支关,改称为“三门监管站”。新中国的海关人员从此扎根海岛,直至1980年因形势的变化而奉命撤关离岛。1999年,为加强缉私工作,根据国务院的决定,深圳海关驻三门岛办事处正式成立,海关人员重回三门岛。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配备武器的海关人员成为协助解放军开展政治保卫工作的一支重要力量。在三门关史展览室内,记载了当年的海关工作人员陈家驹的回忆录摘录。其中,陈家驹对那段岁月是这样描述的:当年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供应困难、棉布短缺,他们穿着关里发的黑色抄班服(用没收的美国救济面粉袋染成黑色做的衣服)开展缉私工作,曾一度被走私者误认为是海盗。直到海关人员将走私者押回三门岛,清点商品数量开出海关扣留物品凭单时,走私者才解除了性命不保的恐惧。
■深厚情谊
海关工作人员得到岛民拥护
从旧海关顺应民心支持解放的义举,到新海关协助解放军保家卫国,海关工作人员得到了三门岛老百姓的拥护,海关工作人员和渔民的浓厚情谊就此结下。
“有一年冬天,当时正刮着北风。我和另外两位关员出去查船。等我们查完船回程的时候,北风越刮越大。小船不是由原来的路线回去,而是被北风刮着横着走,我们心慌了。站起来向岸上打手势求救,但根本看不到人。其中有一位同志不会游泳,蹲在小船中间动都不敢动,吓得脸都青了。四人两把桨奋力划,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搏斗,才划回柴湾的海滩上。像这样的场景,好几位同志都碰到过。”这一场景是1973年上岛工作的海关人员李子生所写。
“在海上碰上雷雨天气失去返程方向是常有的事,这也是我们比岸上居民更重视拜祭的原因,为的就是祈求出海捕鱼可以平安归来。”三门岛上的村民叶先生告诉记者,与海关人员相比,岛上村民更熟水性、更熟地理环境,通过山、阳光和风向辨别方向,可以大大提高返程的成功率。
在李子生的回忆录中提到,他们“要查船的时候是依靠当地村妇一划一划地送过去的”,这同样恰恰说明了当地村民与海关人员相处和睦。叶先生说:“在我的记忆中,家里的老人没有说过海关人员一句坏话,反而提到不少两方和谐相处的场景,如关员教村民学习、村民教关员打鱼等。”
据介绍,当时海关一般的干部几个月才能下一次岛,三门岛也逐渐成为不少海关人员心中的归属。如干部黄树坤、袁富兰与岛上渔民结婚生子;干部徐木尚、林锦运、黄容胜、陈瑞强将自己的家属带上三门岛居住等。
文/图(除署名外) 惠州日报记者黄旭新 欧阳德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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