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伤痛

我的初恋，是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又在莫名其妙中流走，如同一场骤雨，昙花一现。那时我刚满20岁，正在读大二，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幻想的年龄。这场恋爱虽然走的急，却让自己留下了年少时青涩的伤痕，至今回忆起来还感到奇怪和一丝隐隐的伤痛。
　　说句遗憾的话，由于家境贫寒，养成了我自卑、忧郁的性格。我属于见了女孩就脸红、紧张，每天饭后只知道跑到教室学习的那种书呆子。大学一年半了，寝室其他同学早已成双入对，而我却连班级有几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子、来自哪个省都记不全。
　　记得是在下半学期的一个晚上，我在农业科学系的教学楼里写植物解剖实验的操作流程，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借你的生物化学笔记看看，可以吗？”我抬起头，一个女孩站在桌边闪着一双大眼睛正注视着我，天蓝色的上衣，披肩发衬托着一张瓜子脸显的清秀美丽。我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马上想起她是我们班的。因为刚入学时，同学们在一起相互介绍过，寝室的男同学也把她列为漂亮的女生范围，有一些印象。
　　大学的教室是流动的，这次借笔记事件后，我在不同的教室发现她好多次，而且，她继续借我学习笔记也好多次。彼此印象加深应该是在南京的实习期间。由于专业特殊，我们从大二开始每年都有实习任务。第一次就去南京，心内好激动、兴奋。江南，是我从小就向往、憧憬的地方。4月28日下午4点，载着我们的列车从长春出发了，一个专业两个班级的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坐在一节车厢里，欢声笑语，释放着那份激动的情怀。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坐在了我的对面。就这样一路聊着、笑着，共享着旅途的寂寞、愉悦和激动。这一路，才对她有了深入的了解，她叫杜函昕，来自安徽蚌埠市，是老小，有两个哥哥。她性格活泼、调皮，每每细细地看她，真的很美。偶尔我们眼光相遇，她就害羞地飞快的躲开，却又偷偷地注意我。
　　实习开始了，每天跟着南京植物园的员工在园里到处认植物，很累也很枯燥。这个季节又是梅雨的末期，每天湿露露的。虽然如此，但同学们的情绪还是非常高，实习后都分成很多团伙去市区游玩。我和她等几个同学结伴去玩仅有一次，当时真的混混噩噩，什么想法也没有。但是有两件事情，让我心内有了一丝萌动。一次是在实习后回住地的路上，下着雨，好几个男同学都没有带伞，她突然跑来，独独把伞给了我；还有一次是在植物园的食堂排队买饭，她来到我面前，把饭票硬塞给我，说自己吃不了。这两件事，别的男同学都看在眼前，嫉妒在心里。晚上，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说：“老三，你有艳遇了，她喜欢你”。说的我心里温暖如春。躺在床上，真正回忆一下与她接触的每一个过程和每一件事情，心里真的感到一股温柔、幸福在涌动，在流淌。
　　实习结束了，我却额外有了份收获。从此后，每天的日子里，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独处，彼此相望的眼神，全是浓浓的喜欢和爱慕。我就被这种朦胧的突来的爱幸福着、浸润着、陶醉着。要考试了，每天忙于复习，我们没有进一步发展，时间长了，有些淡忘了。可是，有一天晚上，我自习后走出教学楼时，想不到她在前边等我，“我们走走吧”，她说，我被这突来的爱撞晕了，懵懂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我们沿着楼前的小路，来到了主楼前的圆坛。时值7月初，夜晚好静，树冠与夜色融合在一起，送进耳畔的风在碎叶中挤来挤去，偶尔，摇曳出几颗深邃的星星，飘散出洁白的、柔和的月光；和煦的微风、飘荡的花香、呢哝的虫鸣，伴随着远处悠扬的舞曲，温润着我们萌动的心田。
　　“我在楼前等了你很多次，可是你都从另一边走了，你怎么不约我呢？”“嘿…”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她笑；“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学习很用功，很专，而且我感觉你特别忧郁，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也感觉你很好，你很清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羞涩，在我们的脸上同时飞过，一切都在不言中，浓郁的夜色载着我们走向远方……
　　以后的日子，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从此，主楼圆坛成了我们的爱情世界。在晚自习后，我们多次结伴来到这里，从这里再走向樟松林，穿过种满鸢尾、玉簪和野蔷薇的花径，最后走到校外那片幽静的田园小路。我们一同去赏月，下雨的时候，就打着伞看迷蒙的原野。我们一边观赏学校和大自然的美景，一边海阔天空地谈论学生生活的欢乐与苦恼。一天不在一起，就感觉空廖廖的。那时每天晚自习后，去园坛等候她成了我一道必修的课程。这份相爱，伴着一个浪漫的夏季，迎来了暑期。整个暑期在家里，我都是在思念的日子里度过的，每天充斥于脑子的全是她的倩影、她的笑声、她的美丽清新的面孔。也就是在守着这份痛苦的思念中，我疯狂地背诗，并开始写诗，把那份美好的回忆与思念注入笔尖，流淌于纸上。“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幕与朝”、“久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似乎是我当时的心境写照。
　　难耐的暑期终于过去了，大三开学了。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园坛。她来的很晚，来了后很久也没有说话。“你怎么了？”无言的沉默，“暑假回家我和父母说了，他们不同意我们相处，说我们毕业后没有办法在一起”，“函昕，为什么？我……”，一个假期积攒的思念和激动，还没有说出口，便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为什么？为什么？”，我攥着写给她的诗，盯着她的眼睛在喃喃地问着，“别问了，爸爸妈妈说的对，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的，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我们做个好朋友吧。”“难道我们的一切是假的？”，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着。她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眼里含着泪，说“算了，我们回去吧，以后慢慢淡化吧”。就这样，她在前面，我在后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寝室，那首要送给她的诗，也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了。
　　爱和痛苦永远相伴。两片流云，独自漂泊在寒冷的天空里。此刻，我们落寞如云。不知道从此以后，心应该漂向何方；不知道以后的思念，该有多么凄迷。世事总是很渺茫，为什么要有缘相遇，为什么又无缘相栖？
　　以后的一段日子，她很少说话，消瘦了许多。我知道她也非常痛苦，知道她在刻意地压制着自己，忍受着这种无奈的煎熬。而我呢，象换了一个人，整天无精打采，仿佛天塌了下来，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我们彼此思念的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园坛走走，在那里彼此默默地无言相对。好几次，我想坚强起来，对她说，我们一定能在一起，但我意识到，我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信心，怎么能再让她受伤的情感又一次加重呢。总有一天，彼此的容貌和姓名会飘落。正如我在日记中写到：函昕，我不怨你，我只恨自己在没有读懂春天的气息时就早早地绽放。自是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从此以后，我回归我的独身主义，履行着自己苦涩、压抑的诺言。你打破了我心灵的平静，不自觉地强迫我品尝爱情的滋味，仅此一次，已经足够。不过，我真的不怨你，从来不怨你，从未恨过我爱的人，即使到头来是你令我伤心，我也不会恨你。付与是我自愿的，你只要默默地享受就行。付出与得到虽不平衡，那也无伤大雅，重要的是我曾经爱过，真切的关注过。今日的你不必细究。只要在过去的日子里，你曾令我刻骨铭心，那我就很感谢你了。我会永远的思念你，请你记住，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总有一颗心在陪伴你，给你以勇气，以真挚，以友谊，以及一切。从此以后，念你的每一个日子，都是一片片绿色的祝福。
　　这种无奈的情愫陪伴着我们走过了一年多的时光。那以后，我不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那种无奈的伤痛和幽怨，时常让我虚脱。为了解脱自己，每到周末，我拼命地去舞厅，学习跳舞，在旋转的灯光中，解脱自己。我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从此，我笑啖人生，玩世不恭，直到毕业前，我们也没有接触，没有再做一次长谈。虽然，她约了我几次，并且在留言册上写上了大大的三个字：对不起。
　　早春伤落叶，飘零孤苦心。翻飞未肯下，犹念昔故林。就这样，在百花凋零、秋风瑟瑟的季节，我的梦也终于早早地编织完了。也许，是我的软弱，让我失去了，永远的失去了该得到而却不慎丢失的东西。
　　后记：
　　爱情不在乎应份不应份，只在乎有份还是无份。真爱，也许就是一个无望的归期。
　　得不到并不一定它不好，得到的，也不一定最好。长时间的冷漠，也正是为了拥有那份美好、那份纯真。
　　历史与回忆总归是过去的东西，年少时的浪漫，有几人是成熟的产物呢？
　　2006.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