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在春天里的雪

那是一种心情，有着依恋，沉迷，落寞，又显得百无聊赖。
　　那是一种感觉，有着温存，柔和，凄美，又让人牵肠挂肚。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感觉，交织，纠缠不清，让人无以挣脱。我就在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的感受里艰难的跋涉。我越来越迷糊，越来越茫然，不知是什么将我紧紧扣押在这片孤寂和无助的荒漠中，难以逃脱。这样的爱，让我举步艰辛，进退两难。
　　不能否认，我是爱上他了。也许这是早已发生的事情了，而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并且还在愚蠢的做着无谓的矜持状！可上天却吝啬的不肯赐予我一丝一毫的力量，让我向他靠拢。距离感恍如隔着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显得那样庄严又令人望而生畏，它搀和着这冬天临走时遗留下的最后一丝凛冽的寒风，打在身上，打在心头，那么寒栗，那么刺骨。又如炼炉中已红透的烙铁，烙在身上，烙在心头，印记处滋滋作响，可伤痛的源头还并存着一缕似有归属的甜蜜。
　　他走了，走在一个还飘洒雪花的春夜，寂静的小路上只有那一串孤单的脚印在延伸向眼界之外的地方，街灯的映照下，雪花晶莹，像裹着泪水一样沉重。洒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变成剔透的珍珠。也有几片顽固的贴在他的眼镜片上久久不曾滑落，似在企图透过镜片看清他眼角残留未干的同胞们，是否还在与绝望做着最后的抗争，是否还在努力回忆着渐渐飘逝的几许温存。
　　刚刚还紧握着的两双曾经孤独的手，刚刚还相拥着的两个曾经寂寞的人。刚刚还在吻着的两张炙热的唇。而此刻他孑然一身在街灯的微光下，独自拉长着影子。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了。他留下所有强加予我的失意和不舍，却带走了我全部的爱，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直至那点片刻的归属感也烟雾散尽。好吧！我只能轻叹！就全部带走吧，这样才会让我伤的彻底，痛的深切，然后忘的干净。音乐还在响着，那是他爱听的。桌上的咖啡还残存一点微温，那是他爱喝的。唇上印着的吻还未纷散，那是他曾吻过千遍，承诺却已然不见了。只听他在呢喃：“留我，亲爱的！留住我！”
　　我倚靠在窗子前面，脸贴在玻璃上，任凭眼泪簌簌而下，窗外飘洒的雪花看起来似乎更加模糊了。从他走出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曾换过姿势，就一直这样靠着，一直贴着，一直望着。我已经习惯了这初春的乍暖还寒，和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恐惧感。却不习惯用这场夹带着悲伤而落的雪来埋葬这段逝去的爱情。
　　床上依然显得零乱，此刻我已无心去整理了，真想一头栽进被子里，永远不再出来，可已经站的麻木的腿，艰难的无法向前迈步。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遮住了脸庞，什么都看不见了，发际间还弥留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烟草味，那是他特有的味道，特别的让我一度沉醉。他的手插进了我长长的发间，把我头发挽过放在鼻子前嗅闻，也许这烟草味道就是在那一刻留下的。“我要你！”他在喉咙里挤出一点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白色的睡裙便蜕落下来潇洒的飘到地上，他手中的半盒香烟随之滑落，不规则的散了一地，就像一副抽象的拼图。裸露的我突然窘迫的像只困兽，无处藏躲，只能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抱里，许久以来，刻意建筑的防线顷刻间坍塌瓦解了。
　　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要这样的到来，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要这么早的结束。我的爱情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将以枯萎而辞世了。而我却不懂得该怎么样去悲伤。他不停的吻着，吻遍了我全身，他疯狂的驰骋着，好似要把一生的爱在这时间全部泄尽。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心跳在变换着节奏，手指在我的发际间不停的搓拢着，一种感觉遍及全身，那是痛吧，那是幸福吗？我已无力回应，一颗将死的心，还怎样澎湃得起来呢？只能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不清楚此刻，我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粉蓝的床单上一抹桃红，清晰的看见他夹着香烟的手在抖，一大截烟灰飘散在空中最后落在洁净的地毯上。黑暗中火光一明一暗，还画着优美的弧线！
　　那窜脚印消失在路口的转弯处，一辆车驶过，瞬间斩断所有的零乱，“别走！别走！”我一遍遍的在心中呐喊。可是那哀怨的眼神，那凄楚的声音又一次在耳际间回荡，“我不能失去他，我的女儿不能失去爸爸，求求你放过他吧……”原来阻碍距离的那堵墙叫做“责任”我没有试图挽留他，纵然心中已经千百遍的演习过，老天在冥冥之中却安排了我做一个我一直都在唾弃的角色，它让我爱上了一个背负着叫做“责任”这个沉重东西的男人。我再也不愿意看着他痛苦的徘徊，再也不想看见他艰难的挣扎。我想我是爱他的吧？我拾起地上散落的香烟，点燃一根，狠吸一口，咽了下去，就让着熟悉的味道浸透我的躯体吧，并且永远不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