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在我登上回家的楼梯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外国女人，她缓慢地爬着楼梯，思虑重重。
　　这实在太令我好奇，因为在我脑海中，这个画面一直重复再重复。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昨天，或是前天，我一定也在这座楼梯上遇见过她，或者说窥见过她，但仿佛又丝毫拿不定把握，不能肯定那是不是做梦。但是，我还是得说，我又看见了那个外国女人。
　　我有些胆怯，但仍走上前探问说：“怎么了？”
　　她的脸惨白地甭得很紧，突然，她抓住我：“你帮帮我，你帮我去他家看看。”
　　她将一串钥匙塞在我手里，指了指我隔壁的那个房间。
　　我回过头看了看那紧锁的铁门，犹豫不决。但或许是因为私心，我又将钥匙拽紧在手里。
　　“你帮我去看看。”她再次说道。
　　之后她扭头走掉了。
　　我回到家中，想用一餐饭的时间抑制心中的好奇，但仿佛这种好奇愈演愈烈。于是我走到他家门口，将钥匙插入孔中，打开了那道铁门，然后正等我推开房门的时候，我看见他正搭着一个女人走过玄关，他们一定是要出门来，于是我慌忙掩上房门，可已经没有时间推上铁门了。
　　我逃回屋里，瘫倒在沙发上。我相信他没有看见我，也不可能看见我，他只会奇怪为什么他的铁门会无缘无故地被打开，也许他还会说是他自己忘记关上了。
　　我听见他们在门外议论的声音，然后有他们下楼的声音，我也放松心情不再想它了。然而不一会，我的邻居转了回来，他站在我的门外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回转头，从未关严的门内望出去，看见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我无法形容的脸。
　　“干什么？”我走过去问道。
　　“你干什么这么做？”他严厉地问我。
　　我垂下双目，但我不明白他怎么能认为是我干的。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出来！”他说。
　　我想了想，依然打开了房门。我看见他下楼便也跟上，一直走到巷尾。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感兴趣。”他看我一眼，“如果你野一点，我也会喜欢你的。”
　　我用余光扫视着他说话的神情，要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这种贬损我的话，这我办不到。就如同他让我有朝一日变得如夜夜与他狂欢的女人们一般，即使我花去一生的光阴，也无法达成心愿。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平静地说。“原本，我是不会承认的，我不会承认我拿钥匙打开过你家的门。但既然你聪明地发现了，我也无须隐瞒。可那串钥匙不是我的，是一个外国女人给我的，她让我去你家看看。”
　　我抬头看他一眼，碰见了他不相信的眼神。
　　“你是有几分姿色，我也不怕别人误会，但我厌恶别人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移开双目望向远处。我仿佛不记得了我是否喜欢过眼前这个人，仿佛在我的脑海中就要永远模糊了他那加附在身上的虚华的躯壳。那躯壳一层一层地剥落，一层一层地剥落，最后，赤裸裸地朝我压过来，让我不能逃离。
　　“她让你看我什么？”他突然含笑地问道。
　　“我不知道，她没说！”
　　“你是说她给了你钥匙让你来我家，然而什么都不说，你就照办了。”
　　“是的，虽然难以让人置信，但事实是这样。”我昂起头，“你不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什么外国女人，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但我不怪你，或许你出于好奇想出了这么个理由。”说完，他又笑了笑。
　　我不喜欢他的笑，特别在这个时候，它让我感觉不怀好意，充满了挑衅与猥渎。
　　“看来我是鬼迷了心窍，不过即使是个鬼，也是个美鬼，这个鬼因你而来，她不会找我。”
　　我盯视着他，竭尽一切力量使眼神中布满冷漠的陷阱以回击他肆意地压迫。
　　“她一定会再来，站在你的门口，要你索赔她失去的一切。”
　　我不再说什么，他也不再强迫我承认喜欢他。这时我们正走过一处石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随他坐下。在那里，我们坐了好久，直到他突然缓缓地挨近我，将头与我靠在一起。我不计前嫌地没有惊讶，没有转开脸去，只是闭上了眼睛。我们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那种感觉就象经历了一个炎夏过后的九月，凉风习习吹来，扑在脸上，掀起发稍。而我，迎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