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停留的一季

认识杰的时候还是高一，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同桌的初三毕业照中看到一个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笑容的男孩，立刻被感染了，默默地在心里记住他的名字——杰。
　　高一的生活就像调色盒，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得自己调。我和朋友们寻找属于自己的颜色，哦！只有紫色才适合我，那淡淡的忧愁奠定了我的生活，也埋下隐患。
　　杰在（1）班，正对我的楼下，现实中他独特而又具有魅力。白加黑是他衣著永远不变的色调，活泼好动是他最耀眼的风景线，笑容永远凝固在他脸上，看到他就可以看到阳光的颜色。
　　我学会了发呆。喜欢趴在楼道的阳台上，看着杰与朋友们打闹的身影，喜欢以此来推测他属于什么样的性格。我也渐渐地知道他每天会骑一辆黑红相间的赛车，穿梭与学校和家的路途间。而我也会计算好时间，与他擦肩而过，亦或尾随其后，看着风吹起他黑色的风衣，风度翩翩的样子，让我感到是一种欣赏美的享受。　
　　与周遭同学不同的是，我是学美术的，骨子里渗透着浪漫的气息，也爱做着不着边际的梦。杰成了我那段时间的绘画主题，朦胧又真实。我不能不承认自己对武的感觉，像品尝美酒，闻起来香，却不敢喝下去，害怕会醉倒。
　　日子昏昏地过着，很多时间都浪费了。朋友及室友们开始为个自的理想加油了，只有我在幻想中过着不真实的日子。考试无情地将我抛向低谷，眼泪哭出来给谁看呢？
　　又能怪谁呢？
　　烟雨朦朦的下午，我揣着一份成绩单，低落地走在校园里，看到教学楼下贴着的红榜上好友及杰的名字，泪水再无法自控，跑出校园，迎面的杰一身球衣，与友冲向篮球场。我忽然明白，自己一直扮演着可笑的角色，太不值得，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高一的天是灰色的，带着灰色的心境我走进高二，面临文理分班，我进了文科慢班，这是预料之中，我苦笑，是随波流荡还是重振旗鼓？没有朋友的鼓励，没有可以诉苦的知己，有的只是一片狼籍的教室和不堪入耳的嬉笑打骂声，我在这里苟延残喘。
　　一个星期好似一个世纪，每天得躲着熟人，面对杰，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直到一天，班头把我喊进教导主任办公室，主任和蔼地口气如春风拂面：“兼于你从前的学习态度以及作为美术特长生，我们给你降5分，你可以进快班了，加油吧！”仿佛是一场梦，我看到了乌云的金边，看到了希望。　
　　黎明的曙光带来阳光明媚的春天。我不仅进了快班，还进了（4）班——杰所在的班。虚幻的梦遭遇现实的冲击，难免会措手不及。杰近在咫尺了，我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快班的风气到底不同，课堂秩序井井有条，我也开始投入一种新的生活中，并用另一种眼光打量杰。他的确与众不同，是超级的搞笑专家，也是同学们课后闲聊的主题。他有一个富爸爸，有一个富贵的家庭，从小生活在蜜罐中，不知愁滋味。他很聪明，八面玲珑，得宠于任何人。他又很没头脑，大言不愧地炫耀他爸爸为官怎样的贪。
　　一次调位整动，我和杰成为同桌，没有太多的激动，但仍高兴。对杰的进一步了解，才发觉他的善良，他的幽默。与他说话没有负担，有的是明朗的笑声，他给我忧虑的心境带来丝丝惬意，我开始变得活泼。
　　与杰同桌一个多月，这一个的月快乐可填补整个高中阶段。我会每天提前5分钟到校，听他讲“今天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他会卖好多的零食，与我一块共享；他会把富爸爸从外地带的SONY随身听给我听，会把手提电脑给我玩，而我会带给他好多好玩儿的零食以及自己画的QQ版的漫画。我会在路途中故意与他擦身而过，然后听他在后面喊着我的名字，与我并排骑向学校。我也会在自行车坏的情况下，问他：“放学从哪走？”明知道他不经过我家门口，也可以盼来最想听的回答“从哪里走都无所谓，你说呢？”于是，可以心安理得理得的让他带我回家。　
　　我和杰很投缘，也有好多相同点，太多的相同，就会发生磨擦。我们都对科幻爱不释手，喜欢天马行空的幻想，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更爱看卫斯理，为虚幻的时空着迷。我们都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闹矛盾，从不愿主动认错。遇到这种情况，只能保持僵局　。
　　我们的关系从一个叫甜的女孩的加入开始出现裂痕。甜是美女级的人物，身高1米68，拥有令人羡慕的好身材。她冰冷如霜，笑脸几乎看不到。让我诧异的是，她对杰格外好，一向不动金口的她，在杰面前学会找话题。我明白了，甜喜欢杰，这是不容置疑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会。我开始感到害怕，特别是看到甜难以掩饰的笑容，我知道自己比不过，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本能地，我开始退缩。
　　甜与杰很快打成一片，这好像顺理成章，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与王子，终究完美的结合。我又算什么呢？灰姑娘吗？杰还会在途中喊我名字，只是固执的我充耳不闻，留下杰的无语。他还记得把刚租的卫斯理递给我，可是却被我挡了回去“我不看！”。我知道，他再也不会主动找我说话，我也不会。我们同属于这样的人。
　　依惜记得那是飘雪的冬天，我早已把座位让给甜，独自坐在墙角，我可以看到杰与甜的背影，一袭凉意冲入心底，两股热泪无声滴落。杰无意的回偶，我的窘样被他捕获，我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低着头转了过去。
　　一年的时光恍恍忽忽地过了，高三了，是该奋斗了。回首自己的情路，太艰辛了。我其实一直弄不明白，是缘让我与杰相识相知，既然上天给我快乐，为甚麽什么要给我悲伤？难道总是苦涩交织着爱的甜美吗？
　　高三我弃画从文了，没有人理解，连我自己也不明白。面临的是恼人的数学和繁琐的历史事件。硬着头皮读下去，喉咙吞枣地翻完了三本数学书，鬼才晓得读进去多少。繁忙会变得充实，我开始为学习而忙禄，渐渐地忘掉了烦恼。
　　在闲余的时候，我也会纳闷，众人认可的杰与甜，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这与我的想像多少有些出格。我也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似乎每一次甜的过度热情，都被杰冷淡的表情埋没。杰也学会了发呆，学会了沉默。
　　高考的冲击，每一个学子都在取重丢轻，男生们活跃的身影不会在球场上闪现，女生们也不在课余聊天。下课讨论习题的争执声，老师在课堂上抑扬顿措的讲课声，一瞬间都化为美妙的音乐，悦耳动听。扑向题海的滋味既自由又苦涩，无奈了，自己选择的路，得自己走。在这种压力下，杰的劲头反而减弱，甜更是一反常态，把座位调走了。高三这个阶段，什么怪异的事都会发生，不足为奇了。只是我仍弄不懂杰，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直到有一天，在上学途中，我听到久违的声音。那是杰在唤我的名字，我一愣，随即减慢速度。这是我们很久以来第一次说话。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回家复习了。”杰很低沉地说。
　　“你是说你在家有更好的老师教你吧？”虽然我明知道，他那有钱的爸爸会花钱请名星教师给他授课，效果一定比现在好，但我仍然说着：“我们学校不是规定不让学生在家复习吗？”
　　“但是我妈已经给班头说了，也批准了。”　
　　我真的无语了，他也沉默。我知道，我有好多的问题想问清楚，但终究什么也没问，他似乎也有话要对我说，可是，沉默封锁了一切。
　　一个星期后，他回了家。莫名的失踪，一些感兴趣的人会问甜。“他去哪儿了干我啥事？干嘛问我？”甜的厉声回拒一切。知趣的人不在问，可是我在想，难道甜真不知道杰回家复习？难道杰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没有杰的日子，班里少了几分笑料。我的心也趋于平静。以后的日子，大家都像百米冲刺的健儿，把汗水洒在通往大学的大道上。
　　经过高考的洗礼，好与坏已不是我们在意的主题。我们是一群不知愁滋味的少年，总是向往着明媚的春天。
　　离别的日子多少有些不舍，互换照片成为彼此挂念的形式。一时间，我的手里拥有大把相片，只是，缺少的是杰的帅影。杰到底来了，带来的仍是阳光的味道。我知道，聪明的他不负众望，考上了湖北的一所高校。我有些自卑，但仍为他高兴。
　　我和杰互换了相片，他还给我写了同学录，内容真实而诚挚。故事似乎在这里该结尾了，但我不愿带着遗憾离别，所以，我做了我想做的。
　　离放假还有几天的时候，我把一个精致小巧的日记本给了杰，在那本日记本里，记载的是我从开始如何得知杰的名字以及后来莫名地疏远他的原因，当然会附加我的心情。我清晰地记得，在故事的结尾，我写着“我们会成为熟悉的陌生人。但我仍感到遗憾，今生不能做你女友。所以我期待来世，你会吗？”一天后我收到杰的回信。“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所以从不曾想到你会误解。你难道不记得我告诉你我心中的女孩吗？”这是信的开头，我突然想哭，因为我想起杰说过他喜欢小眼睛的女孩儿，喜欢圆脸的类型。我醒悟这与甜的模样完全不符，是我的自卑选择了后退，也断送了爱情的微光。杰的信恢谐中带有无限的无奈。可杰终究是杰，即使后悔也不回头，同我一样。杰在信的结尾写道“我们也许会真正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路走好！我很难过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女孩，SORRY！来世我等你！”
　　故事似乎在这里该结尾了，但我不愿带着遗憾离别，所以，我做了我想做的。
　　我与杰的故事该结束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能虚构的无非是细节，而不是枝叶。当往事历历在目，我只能说我与杰有缘无份，也许我一直都不是真正了解杰，也许有些爱只能错过，总之，在那样的岁月里，我们都太年轻，还不懂怎样处理，而我们也一直在经历着成长的考验。
　　直到现在，我没有杰的任何消息，甚至连他所在的学校也不知道。电话薄放在手边，却没有勇气拨号码。其实没有必要了，我们个自走着自己的路，个自经历着不同的磨难。记得杰给我的同学录上写道“高中阶段只是个小小的前奏，它也许优美也许伴随悲伤，也许会对以后带来影响。但是会带来经验，使以后的演奏更加完美！”。的确，爱与被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成长更要。
　　闲暇的时候，我会时常拿出他的相片，温习从前的点点滴滴，但是失去了“爱”，有的只是一份朋友的关怀。回到家乡，偶尔会从老同学的嘴里听到一些关与甜的琐事，听说她变化不少。再次在街上遇见她，竟然对我绽放了笑脸，我愣了愣，随即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顿时，我感到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一切都恢复了春的气息。
　　这个结局是不是比你预料的要好？最后，我想用杰的格言结尾“快乐至上！”无论现在杰身在何处，我希望我们彼此过得都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