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曲摇荡

呜——列车长嘶，缓缓停下，小憩片刻。
　　偏处一隅的望山站，一时间喧声鼎沸，人流如潮，千头涌动。哒—哒哒！嚓—嚓嚓！呼哧—呼哧，脚步声，挪动喘吸声，响成一片。
　　“哪个虾子，胆子可不小嘢？竟敢把这些破铜烂铁放到我的头上，搞得我灰头土脑。硬是不想活了吗？”
　　沉浸在窗外山清水秀之中的二胖子，突然惊炸炸的吼了起来。
　　“货架吗，就是放货的，而且是车上的，咋个成了你的呢？吃了火药了嘛？真没教养！”
　　“嘢－你娃儿还拽呢？嘴还嚼哇！肉皮子发痒吗？”
　　“哼！人是长大的，又不是吓大的！这年头，哪个怕哪个？”
　　“老虎不吃人，你说是个病猫。今天，老子不拿你电线竿儿钓回鱼，你硬是不知道厉害。”
　　话没落脚，二胖子猛地一个“黑虎掏心”，“哎呀”电线竿儿应声一个卵翻翘，踏踏踏实实仰在过道上。车箱里噤若寒蝉，大家的心都揪得紧紧的。四道电光交辉，怒目圆睁。“啊”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是你？”“不是我，还有哪个？”“你还是那个老样子，人小鬼大，凶神恶煞。”“快起来哟！来，我亲自拉你一把，我亲爱的老同学，大名鼎鼎的高秀才呀，对不起呀！衣服上的灰，我给你抖干净，莫影响了你的光辉形象。我们硬是成了梁山弟兄，不打不亲热啦。”
　　“骂是心疼打是爱嘛。”“哈哈哈”。
　　旅客们揪得紧紧的心被这笑声舒活了，凉爽的山风一股一股扑进车来，拂在脸上，荡漾在车箱内。
　　“电线竿儿，看你有款有型的，混的还不错吧？”
　　“错——就是错了！如果当初我们认真读点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哇！”
　　“到底怎样？快给我摆一下，我给你扎起！”
　　“哎！我嘛，外表上看，斯斯文文的还像个知识分子，也混了两年的中专。可一搞实际工作，就现象了。搞办公室嘛，写不出文章；搞推销嘛，又脸皮薄，做不来产品介绍；当工人呢，又没那份劳力。硬是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想做。而且成天跟在别人的后面，低声下气的，憋死人啦！喂——二胖子，你这有福之人，老太爷又是局长，自然是财大气粗，美满幸福。”
　　“屁的福，卵的福，老鸦戳你背脊骨。原先仗着老汉儿是个官儿，有个靠头。书就没有好好念，初中混毕业，高中不想去混。成天与些哥们飘，把老爷子气得，气得差点吃了我！哎！最近，手气怎么样？”
　　“哎呀，快别提了！人走霉运，放屁也砸脚后跟。打一场输一场，打一场输一场。输得我直跳，看嘛，连烟都只吃红梅啰！你呢？”
　　“在家里打，还可以。但一出去，就不行了，别人不买你的账，有啥法呢！”
　　这时，一团乌云笼住太阳，车箱内暗了下来。
　　“法道有法，就看你敢不敢搞！”
　　“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我可不干！”
　　“这些勾当，不是我俩的长处，且莫亏待了你我的优势”
　　“优势，什么优势？”
　　“你不是有一些这些长、那些长的叔叔、伯伯吗？办个手续、执照，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吗？然后借职业介绍所的牌子，到山区招一批条子伸展，盘子亮艳，见识肤浅的‘青春骚动期的妞儿’，调教的乖乖的，带到沿海一带。当然，牌子要打得堂堂黄黄，话儿要说的漂漂亮亮，行头要大大方方……在那边，我还有一些关系，每个月，吃了，喝了，玩了，不落它个三串、五串，那才怪呢？”
　　“但是一查下来，怎么办？”
　　“搞的快，只要一两载。票儿捞在手，夹起包就走。干不干？”
　　“干！”四只眼睛盯住前方，四只黑手绞在一起。
　　猛的，阳光挣脱乌云的羁绊，明亮的光芒射进车箱。一位巡视的乘警的徽章分外醒目，他迈着雄健的步伐，威严地注视这一对“兄弟”。“二胖子”和“电线竿儿”干紧刹住声，侧过身来，盯向窗外。
　　“轰隆”——“轰隆”——列车飞奔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