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恶毒的女人世间少有

一天早上，我和爱人正准备出去散步，刚走到林学教授楼下面，王老师就告诉我：“陈老师，你乡党昨晚上吊死了。你知道吗？”“你说什么？我乡党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你还不知道？听说是天亮的时候在他家的阳台上吊死的。他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
　　张教授自杀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G农大。凡是认识张教授的老师没有一个不感到惊奇的，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张教授是那么乐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选哪条归路？”就连每天跟着张教授晨练时，爱学他吼几句秦腔的学生也感到不可思议：“在我们的眼里，张教授就像一个老顽童，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滋味，到底是什么事解不开，让他走上这条绝路？”要知道为什么，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张老师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跟前都有一位千金姑娘。张夫人是一个封建意识特别强的农村老太婆，在她的思想意识里，没有儿子是一件丢人的、让人抬不起头的事情。没有孙子，张家就成了让人耻笑的绝户。为了延续张家的香火，她逼着大儿子生二胎，如果是个“带把”的孙子，以后孩子的一切费用都由他们老两口出。好在天随人愿，大儿媳真的就给他们生了个大胖孙子。老太婆乐得脸上像戴了两朵花。可他儿媳却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了公职，丢了工商局干事的好差事，大儿媳心里是非常地恼火。仗着自己是张家的功臣，就不停地怪怨婆婆。好在张老师认识的人多，很快就把大儿媳安排到棉花公司上班。这样家庭纠纷才算有了了解。
　　张老师的小儿子两口子都下岗了，自然买不起房子，平时就和张老师住在农大张老师的家里。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张夫人（我平时称她为张嫂）嫌小儿子没有听从她的安排，找了一个不是当地的菜农姑娘为妻，所以他不允许小儿子进家门。他一回农大，小儿子一家就蛰居在他们所开的小商店里，或是去老丈人家住一段时间。
　　你别看张嫂是一个不挣钱的家属，她脾气暴躁，家里的一切大权都有她一人掌管。她又是一个葱、姜、蒜都不吃的人，生活习惯很怪，很难和人生活在一起。大儿子比较老实厚道，她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大儿子那里。可她那样的生活习惯，谁受得了。时间长了，自然矛盾就出来了。为了缓和一下婆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她就回农大住一段时间。一听说张嫂要回农大，张老师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难怪他那几天给我说：“老陈，我这回可能活不成了，不得活了。”我问他什么事这么心烦？他说：“老婆子要回来了。我该如何向她交待花去的那些钱？”之后也就什么也不说了。也许是家丑不可外扬吧，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了。不过，我知道，我乡党张教授是非常惧内的，我也知道张嫂那个人确实难缠。有一次，我们几个乡党在他家闲聊。张嫂回来了，就因我乡党没把一个东西摆好，她就破口大骂，眼瞪牙咬嘴巴抽，手指头都能弹到张老师的脸上。那恶毒的样子，简直像是在训斥一个小孩子，从不顾及张老师的脸面。在人面前都是这样，你想没有人的时候，张老师会受怎样的气。平时张嫂不在农大的时候，张老师非常地开心快乐，所以人们只看到他快乐的一面，从看不见他痛苦的内心。
　　可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痛苦却是那么漫长。老天似乎有意要和他作对，偏偏让他生了一场大病。因为住院要用钱，他就把自己的工资卡给了小儿子，让儿子取钱交住院费。自己住院花了五六千元，小儿子进货因钱不足从他的工资里支出了两千元。因为好几个月没有给孙子和老婆寄去生活费，他大儿子就山西打电话来说，他妈妈准备暑假回农大。听说老婆要回来，张老师的脸上就多了块抹不去的愁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老师给他小儿媳妇说：“你给爸爸去订做上一套寿衣，我觉得我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儿媳也没有多想，就按公公的意思照办了。张老师想着如何向老太婆交待花去的那些钱，她能否容忍小儿子不经她同意就用去那么多钱的行为，故而终日神情恍惚，寝食难安。
　　一天，小儿子和儿媳出去开店了，张老师就喝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幸亏他儿子忘了带商店门上的钥匙，回来取时发现了他，及时把他送到校医务室抢救，他才幸免一死。张老师出院后的第三天，张嫂和他大儿子就从山西回来了。第四天下午，小儿媳妇来给公公送订做好的寿衣，可张嫂却骂得不许放在家里。小儿媳把寿衣交到公公手里着身就走了。这时的张嫂，不是关心老伴的身体恢复地怎样，却是一味地指责，说什么这寿衣放在家里会损死人的等等。被老婆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张老师，第一天天亮的时候，就穿上他的新寿衣自缢在自家的阳台上。他的大儿子起床后发现了，吓得直喊他妈。张嫂一看，不是让儿子赶快救人，却是让儿子喊来左邻右舍，说是为了让人作证，免得人家说是他们母子俩害死的。就这样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张老师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月有两千多元收入的老教授，就这样被无法排解的忧愁夺去了生命。他的死，引来了许多非议。有人感叹，如此恶毒的女人，世上少有；有人认为他活得太窝囊，拿个挣钱的男人缠不下一个农村老太婆；有人同情他的不幸，遇上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他不能整天和她去吵架；有人感到气愤，骂那老太婆欺人太甚，这样气死张教授。不过没有了张教授这个摇钱树，她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是啊，为人处世，应该宽以待人。即使是两口子也应如此。那样，才能执子之手，相扶到老，互敬互爱，快乐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