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如同鞋子

那天，我正在看电视，电话响起来。远是山东的五表姐告诉我：她当妈妈了。那声音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幸福。
　　五姐比我大一岁。小的时候成天领着我满世界地跑，饿了就从她家仓房破了的窗户上钻进去，偷放在大缸里的冻豆包。那家伙跟个铁蛋似的，一口下去只留下两道白印。有一天竟把我的门牙啃掉了。她让我张嘴看是下牙，就拿我的牙使劲扔上了房项。说不这样你的牙就永远也长不出来了。不久，我的牙果真长出来了。那时我觉得五姐真是无所不知呀。
　　转眼间，五姐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再遇见我家扒炕到她家找宿时，她不再让我和她一条被子睡了。但在一起看电视或打扑克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一手搂了我的肩膀，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每当这时，我就能闻见她脸上抹的雪花膏的香味儿。
　　在我少年的记忆中，五姐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女人。
　　给她说媒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她大多不屑一顾。直到八七年春节晚会后，她才找了个很象费翔的小伙子，把自己嫁了出去。
　　她结婚的时候，我请假从学校跑了回去，看见她和丈夫幸福地站在人群中间，觉得真是般配极了。
　　再见到她，我已经参加工作了。外婆病危，我连夜赶回去，她也在。我俩整夜看护外婆，在惨白的灯光下，我发现五姐的脸有些憔悴。下半夜，外婆终于睡过去了，我俩和衣而卧，黑暗中她拉了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我感觉到她的脸湿湿的。
　　第二天，在我的追问下，她道出了实情：她的丈夫不是个男人。她很痛苦，但又怕人家说闲话，下不了离婚的狠心。我说，人只能活一辈子，人要为自己活。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后来，五姐终于战胜自己，不顾“费翔”的苦苦相求、以死要挟，毅然离婚。然后投奔到山东亲属那里，进了一个电子表工厂，不久，嫁给了一个工程师。
　　我没有见到这个工程师，不知道他长得帅不帅，我只知道五姐很幸福。
　　放下电话，我就想，婚姻这东西很难说，看上去很般配的却不一定幸福，幸福的却不一定般配。就象一个哲人说的：婚姻如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真诚地祝福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