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婷婷

中午时，我倚在片子床上，看一张《东南快报》，内里有一篇《压力越大梦境越离谱》的文章，分析梦境与现实的关联，什么“梦回考场就是提示晋升压力”，跋山涉水就是事业困难重重，凶杀抢劫就是处于压力边缘，梦回故乡就是身心极其疲惫“等等，做梦是常有的，怪梦也经常做一些，但是否有如此关联，倒也没有深究，报上姑写之，我也姑且看之吧。读完报，我却有些困乏了，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人说不好，要睡一睡，下午就更有精力。想后，也就眯上一眯吧。眼晴是闭起来了，但脑子似乎没有入睡的要求，于是也就想七想八，自然的，我就想起你来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必有梦，我就试试这大白日能不能梦到你。我这样想着，从认识你到爱上你，按着时间的顺序一路想下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者说想到哪个阶段时睡过去的，我不得而知，总之，我是睡过去了，也是做了个梦，梦里的情景模模糊糊，不甚明了，好像是我和你在一起看王实甫的《西厢记》，这本书原是你说要看的，那大抵是有一次你来看我，聊天中说到古典的一些书籍，你说你没有看过《西厢记》，说真的，我也没有看过，只是在大学时学习《古代文学史》时有提到过这么一本书，那是戏剧的，事过多年，是否有小说本子，不很清楚，你想看，我便去书店找，是有本这样的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但不是小说，是剧本。书买来了，你却没有兴趣看了，你也只是听说有这出戏，有拍成电影的，只是没有看过，现在有书，你却不想看，你不爱看，我便也不想看了，这书就一直崭新地放在我的书架上，因为没有看过，日子也有些久了，买书的事我都快忘记了，只是想着你时（你常常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以为我只是说着一些你爱听的肉麻话，每当我说我想你时，你总是浅浅一笑，一直把我的话打它个十七八的折扣），这些小的细节还留在我的脑子里，《西厢记》也就从梦里给翻了出来，但是奇怪了，梦里有段台词“等待那齐齐整整，袅袅婷婷，姐姐莺莺。一更之后，万籁无声，直至莺庭。”是哪儿来的，梦境虽然模糊，这台词却好似从你口中吐出的，清清楚楚。我正奇怪着，梦是如何醒来的，却也不得而知。于是便到书房来，又看到书架上的《西厢记》，还是那么光鲜地插在书堆里。我自好笑，这梦里的事不知是打哪儿来的，顺手拔下那本书，翻找起来，是的，在书的第四十五页是有这么段台词，我傻了，但我一会儿也就回过神来，这段话一定是我曾经有看过后，只是我记不起来了，但我的梦里记着，也就不奇怪了。我相信科学，不信那些唯心的。我自己给自己这样解释，但却真的记不起何时读过西厢。也许记住过成语“袅袅婷婷”呢，反正不会无中生有就是，就连梦也是如此。
　　这梦做得不怎么样，但这句“袅袅婷婷”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却给我带来好些甜蜜，于是你的影子又浮了出来，你走路的身段苗条轻盈，却也不失这“袅袅婷婷”的风韵。这不是梦话，却实在是我心里的看法，只是我不善表达，在你面前说起时，以为只是一般的俏皮话，你浑没有将它放在心上。于是，我还是将你放在心上，除了工作，工作是必须认真的，这时没有时间想你，但只要有那么一些时间的空隙，我便想你，因而你的影像就妖精般深印在我的脑中，如果你的影像能够融化，那就一定流在我的血液中，血的温暖流过心脏，你的温暖就贴在我的心中。因此，我摸着自己的心跳，就有些妒嫉这时间，这时间总是给我很长的一段用于工作，它是一秒一秒地从我身边走过，走得样子也似“袅袅婷婷”之状，一点也不大方，于是我手头的工作因为它的慢，而没有见到少下去的日子。相反的，没完没了的工作，日积月累，越来越多，越来越繁重，怎么做也做不完。使我没有时间去想你。这让我想到有些不公平。将时间过多地沉在工作上，我便生出许多的愧疚，但每一回与你见面，在你的脸上却又似乎寻不到半点怨言的痕迹，你的脸上依然星光灿烂，你的饭香，你的菜香，你的话语香，你的心香——于是，我便再生愧疚，再生对时间的恨意。
　　时间因了我的恨意，在我的身边悄悄地流走了，它的无声对我也是一种抗议。工作依然的毫无成果，虽然用了疲惫千次万次的打理，但工作总是板着一副苦瓜脸，没有一次给你顺心的表示。于是我更战战兢兢地做下去，总是希望有一段可爱的时间，我能结束手头的工作，好依偎在你的身边，可是我没有时间。这却是一个借口，理智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在一本《外国名言一千句中》有一段话：“不善于利用时间的人，总是首先抱怨没有时间”，如此说来，我是一个不善于利用时间的人了。这让我感到自己有些冤枉，我真的没有时间，除了工作和吃饭，我仅有时间就是睡觉做梦了，但我做梦却又常常梦不到你，日有所思，夜必有梦这话是听不得的，否则，有做梦的时间想你或是在梦里与你相处，这一辈子我们相处的日子也就不算短了。如能这样，我对时间的恨意也许会少些。
　　但我今天毕竟做了梦，而且是大白日做梦，毕竟是梦见到了你，但梦境却是读西厢，这梦不知该如何解析呢？我手头没有类似《周公解梦》的资料。于是我又翻看《西厢记》，再找到梦里那段来读，“……将他来紧紧的楼定，则问你那会少离多，有影无形。”“会少离多，有影无形”却也是真实的写照。又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那么，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多离少呢？“袅袅婷婷”的影子将实实在在地楼在我的怀中吧？今天的时间竟也做了点好事。
　　于是，我盼着下一个夜晚的真实，而不是梦想。这时却也该上班了，我得抓紧做好手头的工作，使我想你、梦你、见你的时间能够变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