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你是我一生的痛

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串串的焰花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冲破朦胧的夜色，咝咝地象是欢唱着一曲曲团聚的歌。看着眼前的菜，又看看母亲，虽然她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带着微笑，但那一双经历风霜的眼睛透着一股无言的难过。面前的卓上，在母亲七十多年的人生旅途中，从没有那一个新年吃过这么多的菜，今年以是母亲在大城市过的第一个年。在温暖的房子里，一桌的饭菜挥不去冷清的事实，为了母亲能在城里过一个愉快的春节，从来不会做饭的我，硬是边看书，边操作，在大年的三十晚，十个各色菜摆在了桌上。我给母亲倒了一小杯红酒，那是一种纯天然的葡萄酒，看着妈妈慢慢地把酒杯送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抬头向我浅浅地笑着，心酸象是那皮肤的搔痒，浸透心田。母亲夹了一只水煮虾，直往嘴里送，我急忙帮母亲剥了一只，沾了沾辣子酱，送到母亲的口里，甜蜜和幸福荡漾在妈妈的脸颊，那是一种多么纯洁、多么质朴、多么真诚，多么幸福的笑啊。吃过年夜饭，我陪母亲看了一个完整的春节晚会，这是母亲第一次和她的儿子在一起看了一晚的电视，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心中涌动的是酸、是甜、是苦、是伤，记忆的屏幕徐徐拉开。
　　上小学时，看着镇里那一条只有几间木头房子的小街，是那么的向往，心里梦想着要是能住在这里，那该多好啊，不需要走几公里的路上学了。后来上了中学，在梦想能住在城市宽敞明亮的楼房里同时娶一个城市的女孩，是我经常在心里描绘的理想。甜蜜的梦想激励着我奋斗着人生最幸福的目标。忍饥挨饿、挑灯伴夜，历经磨难终于收获了成功，当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拿在手里，喜悦的泪水迷蒙了双眼，父母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带着父母的希望我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我，将第一个月的工资只留下六十三元，将二百元寄给了父母，当年春节，我硬是用从嘴里省下的钱为农村的父母买了一台电视机，当时在村里可是让父老乡亲们轰动了一阵。看着父母因为我上学而辛苦劳累渐渐愁白的头发，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娶一个对我父母好的女孩，将父母接到城里，让他们好好享受生活。誓言常常象是那飘飞的落叶，总是在瑟瑟的秋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你就走进了我的生活。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我，面对北方的特别是象我们这种长期在野外的工作单位，没有老乡，很少吃米饭，每天你都为我提前准备一碗米饭，不管是我什么时候下班，总能吃到满意的饭菜。其实你只是初中毕业，刚顶替你父亲参加工作，整天留着一头短发，一对眼睛透彻得象是黑油油的玛瑙，胖乎乎的脸，笑起来总是展露着两个小酒窝，虽然你生在山东，长在山东可就是没有山东人的那种高大和粗犷，在我们这几万人的单位里，你就象是万花众中的一枝绿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自然地享受着你的米饭。突然有一天，几个女同事着我走进你的宿舍，一个胖胖的阿姨座在你的床上，我的心突突地跳动如要炸开的锅。以不知怎么结束的，就这样我想你妈都把我看了，就象我老家给子女订亲一样，父母都已经看了，我必须跟你了，于是我的工资，就开始全由你保管，我们以在相互的了解和关爱中走着人生的路。
　　后来我就调到了单位的机关，你依然在第一线，我们只能一二个月见一次，我呢没事时经常和机关里的女同事一起去做饭，唱歌，跳舞，星期天一起去狂公园，春天去赏花，夏天去游泳，秋天去摘果，冬天去滑雪。一年的时光转眼间就悄然而去，那年的腊月，你放暇回到基地，说我们结婚吧，我说行啊，于是你父亲就去替我们领结婚证，而我俩呢，没有房子，只是我们照了结婚照，回到家就算结婚了。春节后你就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年我们都是在书信里诉说着相思和爱恋。那时不管多忙，我坚持一个星期给你写一封信，记得为了让你吃到最早成熟的西瓜，我让一个上工地的同事捎给你，三天后，当你收到时，已经是坏得不能吃了。年底我们分到了房子，虽然有了房子，可你从没说让我父母来看看，仿佛我的父母就不存在是的，从我工作至今，已经十多年了，你和我只回家过两次，一次是我们结婚，后来就是儿子五岁时，真的，我的父母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没有文化，不识字的父母，为了我上学，顶烈日，冒风雪，节衣少食，终于让我在城市里过上了安逸的生活，而他们就是享受那怕是几天以没有。虽然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没有向你好好地谈过，但是每年的春节，你从来没主动提起过给我父母寄点生活费或零花钱，而我呢以总是在迷迷朦朦中忘记了对父母的那份承诺，心灵深处的誓言。
　　记得是生儿子的那年，母亲从偏远的小山村来，当我下班刚推一开门，你象是发狂了一般冲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衣领，那脸上的表情，那怒吼的声音，现在我想起来还心打颤，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另一面。就为了我背着你给我父母寄了三百元钱，你就在我母亲面前，这样的拉着我，我泪流满面，一个人静静地走出房间，在深夜的林荫里慢步，远离家乡的我好孤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末到伤心处。那种刺骨的伤痛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第二天，不管怎么挽留，我妈就要回家，当我把母亲送上火车，从同学处借了些钱交给我母亲时，她眼里饱含着泪水，说什么以不要我的钱，母亲那忧伤的眼神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象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振荡着我的心灵。
　　母亲走后，你父母和我们住到了一起，是的，你父母是朴实，纯厚的。真的，现在想来，肯定是我的错，一天下午，你妈伤心得流泪，不吃饭，说我没有叫她吃饭。吓得我惶恐得向你妈道歉，说了好多的好话，就这样，吃过饭后，你爸和你妈一走把我叫在客厅，说我从小到大一直上学，不懂礼节，硬是教育了我一个晚上，而我只能点头，成认我的错。是的，我父母没有上过学，没有认真地教过我生活中的各种礼仪，但是他们那种对生活的真诚，对人的善良应该是我们山乡里的最纯朴的生活方式，我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受到熏陶，虽然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有些人能说会到道，有些人却寡言少语，有些人老于世故，有些人却纯朴实在，对于我应该是那种长在深山野谷里的一株白杨吧。
　　生活的条件在改变，可从没听你说给我父母买点什么，或接来家住。而你却总是和同事间比穿，今天谁买了一件多好的衣服，谁做头发又花了多少钱，穿是人之常情，但生活是自己在过，只要穿出自己的风彩，生活就是最幸福最动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心灵是最美丽的，心情是纯洁的，那种攀比那种虚伪的心态才会得到净化。人生的道路是千差万别的，有的宽、有的窄，有的直、有的曲。怎么可能要求每个人的人生之路都是宽广的呢，我走过许多的弯路，人生就象是一条河流，肯定有风浪，有急流，有险滩，但以有平静的港湾。只要我们用一颗平常的心对头面对，一切都将是美丽的。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迎头一棒，去年我父亲去世，你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说一声一起回去看看，就是问一句都没有。仿佛这和你什么关系以没有，就是我回到家里，带在胳膊上的轻纱你以生气地说怎么带回家来，你是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而在我的心里却留下的时永远的伤痛。父亲的离去，留下生活在农村的母亲，你为什么不说接我妈到城里来过个春节呢，在你欢快的脸上，怎么就从没想过我的感受呢。人的一生，父母只是唯一的，如果在有生之年没能很好地去报答，那将是一生的遗憾，一生的悔恨。
　　我带着年老的母亲和我在一起，你却说我妈老糊涂了，在电话里，当你的声音传出这样的话，我的心象是受棒击，母亲跟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有背着父亲上学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带着母亲工作呢。而你却就是这么一点点简单的要求以不同意，你那美丽的说辞只是在我的心里增加更加深重的难受，心是最能承受一切的，不管是忧伤还是快乐，只要母亲能感到快乐，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时间就在我天天陪着妈妈的日子里悄然而去，但看看母亲，微笑虽然带在脸上，但在她的心里，我知道并不快乐，面对着就她和儿子的一桌丰富的年夜饭，她并没有吃多少，虽然我们在一起看着春节晚会，但她的心里肯定一直没有平静，此时，她多么想和她的孙子在一起啊。这最简单的愿望怎么就不能实现呢。
　　回忆的心情是难忘的，人生的路是坎坷的，而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更加的崎岖了，不管息怎样，我将用我一生的努力，带着母亲，让她生活在幸福的鲜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