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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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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开始想念
  何西诺是在很多年后才开始想杜可欣的。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六年吧!中间有一段时间,他好像把她忘记了,或许想她成为了每天的必修课,所以想与不想的界线早已模糊不清。
  只是,这一年来,只要下雪,只要阳光很好,只要有风,只要坐在镜头前或者只要听过一首旧情歌,他就会想起她,想起她,心痛成了一片哭泣的海洋,绝望而深沉。
  他这样的想她,她的明眸皓齿,她的顾盼生辉,她的轻吟浅笑。她生气起握紧的小粉拳,她乖巧温顺的样子,她低头垂目的害羞。她轻声又小心翼翼的喊他名字时的怯怯。
  这样的想像一种病痛一样每日每夜不可遏止的折磨着他。  
  我一定要追到你
  彼时的何西诺是高一的新生。杜可欣已是一中校花。
  听说,新来的一批学生还没有一个可以与杜可欣相比高低的。
  这是何东诺说的。
  何东诺是何西诺的孪生兄弟。何东诺是高二的学生。和杜可欣是一届的。听说,初中的时候在同一所学校,一个在131班,一个在133班。追溯到更早便是小学的时候,同在一所学校,一个在24班,一个在26班。好像两个人认识很多年了。  
  何西诺见到杜可欣的时候,是在学校升国旗的星期一早上。原来她是学校护旗手,那天她穿着蓝色的校裙,露出圆润修长的腿。她表情端庄严肃,皮肤是健康均匀的小麦色,在九月清爽的晨风中透着一层淡黄的光泽。
  杜可欣,整个人干净纯洁得如一泓清水。在那个秋日成了何西诺心底那片无法泅渡的湖。  
  何西诺那时还满脸青春痘来着,红红肿肿的,整体集中在脸颊上,如一颗颗爆药,饱满得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可能。
  后来,他记不得是怎样认识杜可欣的,怎么与她搭讪,怎么看她在人群中躲避他时低了头匆匆移动的脚步。但总而言之,有天下午,他十分大胆的拦住放学回家的杜可欣说,杜可欣,我要追你。一定要追到你。
  杜可欣惊愕的抬了花瓣状的眼睛看着他,心里扑嗵扑嗵的乱跳了好一阵,良久才骂了句神经病。  
  何西诺真的开始追求杜可欣。来势汹涌。他每天下午放学总会走在杜可欣的左边,扮演她的护花使者,风雨无阻。面对其他追求者,会抡起拳头向他们示意杜可欣是他何西诺的。因此,杜可欣总会听到高年级哪个班的男生被别人在厕所狠狠的揍了一顿诸如此类的事件。她想起,不过是前些日子学生会做文艺宣传达时,两人因为一些必要的交流有过几次接触而已。
  杜可欣很烦他。特别有时从公厕出来见他像只哈叭狗儿守在门口时,会气得脸色发白,握紧了拳头说,你信不信我揍你。
  何西诺最喜欢看她凶巴巴的样子。皱了眉头,五官凑成一团,美丽瞳孔能看见小火花儿在乱窜。
  他嚼着口香糖,双手擦在裤口袋里,饶有兴味的看着气得花容失色的杜可欣。
  一开始,他只是纯粹是好玩儿。他没有想过要交一个女朋友。他需要的是繁花似锦的光环来弥补他曾经的灰色人生。比如,杜可欣这朵高高居上的校花。
  
  成长碎片
  那年七月,大伯大伯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后,他被爸爸从新疆接回这这座喧嚣繁华的城市。
  这之前,他的生命一直以寄居的形势存在。
  从小,他对爸爸妈妈的概念非常模糊。只知道自己有个比自己大两小时零三分钟的孪生哥哥跟着爸爸妈妈在南方。他常常想那个比他大两小时三分钟的哥哥长得是否和自己一模一样,有一模一样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他从小跟大伯大伯娘生活在一起。生活在气候干燥冬寒夏炎的新疆,穿堂哥穿过的衣服。吃粗糙涩口的镆,闻着一股子羊骚味儿长大。
  每次听到别的小孩子喊爸爸妈妈,在爸爸妈妈跟前撒娇淘气,甚至被爸爸妈妈打打骂骂哭哭啼啼,心里也很是羡慕。
  因此,他,暗地里也流过很多次泪。
  大伯大伯娘是非常典型的北方人性格,忙于生计的他们根没有发现这个渐渐在长大的孩子的内心变化。
  小时,他被小伙伴儿打得哗啦啦哭着跑回家,大伯没有安慰反倒厉声喝道,哭啥子哭,有本事再去寻他打一架,要做就做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泪不能轻弹。听到没有?别嚎了。
  渐渐,他学会了忍耐,变得坚强。他不再拿自己的眼泪去轻弹,或许有泪,他渲泄在无人处,他原谅那些流在暗处不被人发现的泪,那是心中的痛。
  成长是一段艰难的过程,他只想自己快快长大,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左右不用再用一颗脆弱的心去承受别人小小幸福带来的刺激。  
  从新疆回湖南后的那个暑假,何东诺带他认识了一些朋友,他独特豪爽的男子汉气概和黝黑的皮肤使南方人大为欣赏,很快,他发现在这块土壤里,他如鱼得水般顺畅。因为转校过来,因为地域和教学差异,家人还是考虑留级。比同龄孩子大一岁的他很快在班上形成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圈子。渐渐习惯于别人喊他老大。习惯于前拥后簇。
  但在他的内心,他是寂寞的,这种寂寞多年来形成了一种气息跟随着他。就算得到再多也不是他真心想得到的。他所需要的东西叫做温情。来自亲人,来自相同血脉,来自心灵深处,来自真挚不可替代的一种情怀。
  渐渐,在他十六岁的年龄里学会抽烟,喝酒,精通于各种赌博游戏。对于这些,他的家人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轻描淡写的说两句。看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就闭嘴。家人一直觉得很亏欠他,所以他提出什么要求,家里也会满足。何况他的家庭本身是那样优越。对于这种一再的放纵和对何东诺的严厉竟然形成两股强烈的气流,时刻冲激着他叛逆的心,使他更认为自己是多余的。
  虽然他的叛逆乖戾让家人和老师伤透了脑筋,但他的成绩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优秀。按他的话,上课四十五分钟,每一分钟都听进去耳朵去就OK了。总之,没有人见他用功过。
  
  许诺
  杜可欣并不是很讨厌何西诺,她只是不喜欢他满脸的青春痘和坏坏的笑。这笑里多少有些捉弄和恶作剧的意思,总让她猜不透他的真意,行事说话又出其不意,所以让她很是气恼。
  杜可欣也是同年纪里屈指可数的优良品种。从小有美丽光环笼罩,是在一片掌声与赞叹中长大。很小,她为自己立定了明确人生的目标。很小,她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奋斗。
  她一直是个很发奋的人。何西诺不是在她的计划范畴内。他的出现,让她悸动。
  终于有天,杜可欣对一本正经的对跟在身后的何西诺说,何西诺同学,我们现在还小,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何西诺被杜可欣的样子笑得把口乐都喷得满世界都是。
  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想追我,等我考上大学吧。杜可欣想着,那时何西诺脸上的青春痘应该没有了吧。她在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中小心盘算起来。
  真的?!何西诺也正色道。啜着麦管,斜睨脸蛋儿红扑扑的杜可欣。
  是的。
  那好,这就是你对我许诺了。来,你让我亲你一口吧!他跟着把脸凑过来。
  杜可欣“嚯”的站起来,知道他在揶揄自己,手一扬,扬在他的脸上,烙下四个红红的手指印,愤愤的骂了句流氓,你去死吧!转身就走了。
  至此,两个人在学校见了面,也是头一扭,气一哼,擦肩而过。
  何西诺不知道很久以来,杜可欣一直在心里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打了他一巴掌呢。很懊悔很懊悔。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都在祈祷何西诺能够原谅自己。也想着第二天在学校见面,一定要跟他道个歉。可是想毕竟是想,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对于这种事总是难以岂齿啊,何况开始就是他的错。
  
  他的女朋友
  冬天,杜可欣听说何西诺有了个女朋友。是他们同班同学。她见过的,因为他的女朋友不仅成绩优秀而且画也画得很好,很多次在学校的宣传栏中看到她的作品,是很有创意的作品,流畅简单的线条,大胆浓烈的用色,手笔如男子一样苍劲有力。其人也如作品,很有个性的一个女孩,白皙的脸上有些褐色的斑点,走路目不斜视,神情冷漠倨傲。
  男孩子一样的名字——王剑平。
  那个冬天异常冷冽。杜可欣每天都把自己的下巴缩在手织的红色围巾里,紧挨着城市坚硬的建筑物,低头匆匆地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
  她没有注意到很多次跟在她身后的何西诺。就算发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本来就住一个方向。如果按正常的线路走,如果刚好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一样,他们每天都可能在一个丁字路口碰面,但杜可欣想着要尽量避免这种尴尬,所以她就走那条有点饶的路。
  进入高三,学习紧张繁重,学校在晚上也开设了晚自习。杜可欣的生活已经完全进入两点一线状态,连平常每周必去图书馆的休闲方式也被周末的补习课所替代了。
  杜可欣开始觉得压力好重。每天有忙不完的摸拟试卷,各种各样的测试题雪花片儿铺天盖地飞来,堆满案头。
  偶尔让眼睛休息的空闲里,何西诺的影子会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突然窜出来,口里嚼着口香糖眯着眼睛远远看她,上扬的嘴角带着坏坏的狡诘的笑,一付玩世不恭吊二郎当的痞样。
  然后,杜可欣的心就会莫名的痛起来。  
  有天晚自习下课后。暗蓝的天空里飘起了雪花。杜可欣抬头仰望天空。清丽的雪花落在杜可欣的脸上,很快融化。她深呼吸,空气中,有甜蜜的忧伤在暗涌。
  她记起何西诺曾与她听说过,他从小生长在新疆北部,那里有世界上最纯净的雪,每当下过雪后,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远处的高山,没有人迹没有鸟禽,静谧苍凉。那雪,一直等到来年开春才慢慢融化。他描述的新疆在她的眼里无比美丽生动。她甚至记得他说,有天,我会带你去新疆,去看看我从小生长的地方。那时,她的心里像有一只小鹿在活蹦乱跳。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暂时在行走的路上忘记了功课试卷带来的各种压力。她有些想在无人雪夜里撒野的冲动。筱忽间,她听到一些欢声笑语,顺声远远看到何西诺和王剑平手拉手走过来。脚底一滑,她整个人跌倒在雪里,溅起一身雪花。
  脚崴了,泪也开始不听话的流下来。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
  好狼狈。
  何西诺走近她的身边才发现是她,他慌忙伸手去拉她。她用力一挣,何西诺顺势倒到了地上。何西诺刚想骂人,看到梨花带雨的杜可欣像是被定了神一样失去了语言疑笨了手脚。
  他隔她那么近,甚至能闻到她脸上小护士滋润霜的味道。她的如兰呼气顷刻之变成了他的吸气,气体在他身体内柔软的膨胀起来。他有些惊慌有些错乱有些迷恋又有些迷惑。
  那晚,王剑平还是很大度的把两个人扶了起来。大度的让何西诺背送杜可欣回家。
  杜可欣那天趴在何西诺的背上,说你女朋友真好。何西诺轻声答,没你好。声音如蚊子般细,可仍固执穿过杜可欣的耳膜直抵心脏部位。又酸又甜又青涩。
  良久,她小声说,何西诺,对不起。
  什么?何西诺反问。
  对不起啦,何西诺。她知道他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是明知故问,坚持着他的无厘头。
  
  让我抱抱你
  何西诺还记得那天他爸爸因为他与社会上的混混一起打了邻校一些看不惯的同学而被跪地体罚。
  他心里一直对这个家庭充满着恨意的。看看何诺东,一米七七的个子,体骼发育良好,皮肤白嫩,长相斯文,性格沉稳开朗。而自己,明明是孪生兄弟,生出来时就比他少了将近一斤,身体当然体弱多病,被折腾得要死要活的父母听信算命先生的鬼话,说自己不好带必需过寄给别人,直到成年,否则会给整个家庭带来横祸,所以他们从小就把他丢在大伯家里。
  这一回来,看到何东诺,心里的气不打一处出,自己凭什么比他慢出生两个小时,个子却比他矮了一截,皮肤又黑又油,性格因受环境影响变得非常内向暴燥。这简直是两个妈生的嘛。
  少年时的种种不快在他心里蔓出好大一块阴影,当他重新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家,他总没有一天感觉这个家是自己的。所以,他变着法儿的变坏,他变着法儿伤透他们的心。
  好了,言归正传吧。
  那天,何西诺对着墙壁上钟已经跪了整整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是彭峰打过来的电话。何东诺接的。何东诺在电话里说,杜可欣?在哪?被人打了?!
  何西诺没有再听下去,“蹭”得窜到床底下拖出两把刀,何东诺吓了一大跳。坐在一旁边看报纸边监督何西诺的何爸爸眼镜大跌,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兄弟两人一前一后风一样的旋了出去。
  何西诺在车站附近找到杜可欣时,杜可欣的半边脸肿起老高,她一个劲的在流泪,没有语言的,压抑的,急促的。
  谁打了你?谁打了你?啊!?何西诺快步走过去拽着杜可欣的肩膀大声问。
  杜可欣抬了肿起的红眼睛看着一脸惊痛又愤怒的何西诺,无辜又委屈的拼命摇头。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杜可欣仍是摇头,眼泪也跟着飞到何西诺的脸上。那滴眼泪像火星子一样烫在何西诺的脸上。
  你是猪啊!你不会还手啊?走,跟我去找。找到他们,老子一个一个杀了他们。
  何西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不由分说的拖着杜可欣的手。杜可欣能从何西诺手的颤动中知道他有多么气愤。她也知道他心里一定知道是谁做的事。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一直放不下她的。但杜可欣还是很用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想,不想何西诺出任何的事情。他的名声在学校已日益增长。她不想他为她再滋生任何的事端。她想要他好好的活着,正常的活着。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最后,何西诺因为杜可欣的一句你还想不想见到我而妥协下来。
  十八岁的何西诺隐隐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自己身体里那根遗失的肋骨。她的一举一言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影响力。她从来就是他身上的某部分,这部分直接受到的痛会立即扩散到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每根神经。
  他害怕有天见不到杜可欣。从内心里害怕。他想,只要杜可欣愿意,他可以为她舍弃生命。
  那晚,他送她回家,一步一步,屋檐还有滴落的雪水,天空暗蓝暗蓝,有几颗寒星隐约闪烁。城市陷在一片冰澌溶泄的邋遢里。
  一路沉默的他突然唱起那首温伦兆的《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
  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明明看到我爱你的心,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我送走了你送不走回忆……
  低婉微哑的歌声在静默的夜里回响,似潮水暗涌。
  他曾经送杜可欣回家的路上,总会唱很多的歌。有时看到杜可欣不开心的时候,他会说,杜可欣同学,我是你忠实的点唱机,现在请点歌吧,我将忠诚为你服务。
  他说的是比中央电台播音员还要标准的普通话。他的声音低沉温厚富有磁性。每首歌的音律都抓得很准,感情丰富专注。而且会唱的歌实在太多。杜可欣在他面前总是一付正襟危坐的样子,她当然不去点歌咯,她才不上他的套呢。任他一首一首的唱下去。
  何西诺,你以后可以去当歌星,也可做个非常好的节目主持人。你不要那样成天像个痞子一样装作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穿稀奇古怪的衣服,一天到晚撇一根烟,还要闹出各种血腥恐怖的事件,你能不能不这么折腾自己啊。第一次杜可欣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
  何西诺低着头边踢着小石子边笑,偶尔拿那捉弄的眼神看看一本正经说教的杜可欣。她总是在他面前做出一个老大姐的样子,其实他早在暗地里查过她的生日,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
  在杜可欣家的楼道口,何西诺说,可欣,等我抽完这根烟你再上去。
  杜可欣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星光仰视着何西诺的脸庞。这是一张过早成熟的脸,看上去坚毅落拓。
  烟在黑暗中明灭。空荡的楼道凛凛的吹来一阵寒风。杜可欣冷冷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
  突然间,何西诺抱紧杜可欣。
  可欣,让我抱抱。
  杜可欣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下来。她听到何西诺紧张急促的呼吸低颤的话语和自己快被跳晕过去的心。她嘴里一遍一遍喃喃念着,何西诺,何西诺,你怎么这么坏。
  泪水兀自流出。
  何西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何西诺很想吻她,只是担心会吓坏杜可欣。
  良久,何西诺说,杜可欣,我知道你就要考大学了。我不来找你,不打扰你,你安心学习。等你考上大学,我再来找你。一定要考上啊!丫头。
  杜可欣拼命的点头。第一次,她感觉似海洋一样深沉温暖的东西在暗夜里四伏。  
  是最后的冲刺阶段,杜可欣按捺住一切情绪。经过一段时间的神游后,开始很好很理性的控制情绪,清除所有的细枝末节,她必须全力以赴的进行冲刺。
  有天,她知道何西诺已经和王剑平分手了。原因不明。但她想,何西诺会这样做的。
  很久,也没有听到何西诺打架闹事了。
  他存好了心让她安心的读书。不打架不闹事不与社会上的人再有来往。他是爱她的,很心甘的被她无声征服。
  只是每天下完晚自习一个人走过阴冷的个体街便会不自禁的想起何西诺。有些柔柔怅怅的痛漫过心海。
  何东诺有时会送她回去。他们自从高三后就分在文科班了。而且又是顺路。
  何东诺与何西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杜可欣最奇怪这对孪生兄弟如何如此不同。一个沉默一个开朗,一个英俊一个还马马虎虎。一个高大一个不算高大。整体来讲,何东诺给人的感觉是非常优越,一切的,从言谈到举此都会流露一种优雅迷人的优越。
  可欣,你准备考A大?何东诺有天问杜可欣。
  你怎么知道?
  当然,想要知道的事情怎么都可能知道的。何东诺很阳光的皱着鼻子笑。
  嗯。算是回答了。杜可欣在何东诺的笑里看到何西诺的影子。虽然外表一点都不像,但是他们的笑还真的是一个妈生的呢。
  整个高三下半期,何东诺接替了何西诺护花使者的身份。何东诺是个很懂分寸的男孩,他的举止体贴没有让杜可欣有丝毫的反感。反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丰富的学识使杜可欣深感赞赏。

  誓言
  那年七月,杜可欣顺利的接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同时接到录取通知单的还有何东诺。
  那年暑假,她开始偷偷与何西诺恋爱了。爱情,是无法言语的甜蜜与快乐。
  恋爱中的何西诺是远比他粗犷外表细腻得多的一个人。他依然爱唱歌,如果两人因为说话说累了沉默下来的空隙,他会用歌声替代心声。
  他喜欢在黄昏时带她去江边的大铁船上。他指着宽阔平静的江面说,杜可欣,有天我会赚很多的钱,买一条船带着你顺水漂流下去,一直漂到海里。
  那时,杜可欣没有见过海是什么样子,但心里憧憬。
  有时何西诺突然有点疯的向杜可欣说,我们结婚吧!好不好?好不好?
  孩子一样腻人的粘着杜可欣。杜可欣不知道他是那样渴望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啊,里面有很多的的等待与关怀!
  再等六年,好不好?六年后我们二十四岁,有了稳定的事业和稳定的收入,以后你就负责赚钱,我就负责美丽妖娆。
  
  六年后
  何西诺是秋天回到杜可欣的城市的。
  夜晚时分,何西诺像一条倨傲孤独的狼,一个人两手插口袋里迈着稳健缓慢的步伐走过城市每一条街。
  大连路,上海路,南岳路,香港路,一条条走过路。夜色中的每条路都呈现一种迷离肆虑的美。
  这种美很久很久以前就与他不再有关。
  不管走哪条路,他都会折到华南西路。在华南西路52号,他立在那棵法国梧桐下久久仰望一个小小窗口。那是杜可欣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属于她卧房的灯光一如多年前是柔柔的桔色。很温暖很温馨的颜色,让人向往让人眷恋让人不舍。仿佛她一直没有离去。仿佛她一直为他等待。  
  杜可欣大学毕业后仍选择回到自己的城市,在一家金融机构从事统计工作。其实,有很多华丽的人生大道供她选择,但她仍是很从容很快速的做了决定。
  有些东西,人们是说服不了自己放下的。  
  何西诺再次见到杜可欣是六年后的冬天。南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下过一场雪了。但,天,阴冷阴冷,冷得让人的呼吸也会结冰。
  何西诺看着穿着黑色大衣的杜可欣提LV的包从写字楼里走出。风从楼房与楼房的空间猛灌,杜可欣下意识的紧紧衣领,在疾风中小跑了一会,她不时的伸出苍白的手去捋那些细般光滑的发丝。
  依然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褪却了六年前的天真与青涩日渐饱满丰盈起来。有冰雪肌肤,有飘然长发。脸上应施了淡淡妆,远远能看到嘴唇呈珊瑚红,也能看到她眉端微蹙的愁。
  她快步走着。从香港路朝华南西路的方向走。在华南路路口绿色小书亭里买了一包香烟一本杂志。她翻阅书刊的样子专注投入,五米远外的何西诺能看见她长而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微微上翘的鼻尖被冷风吹得发红,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幽幽的香水味道。
  他有些发愣的望着她。在她付钱的时候,深深的呼吸。闭上眼睛,甜蜜而忧伤的香氛让人多么迷恋。暮霭中仿佛有一双柔软的手面慢慢靠近他动荡的灵魂。
  心中蛰伏已久的伤口,最终因为她的再次出现被震得生疼。
  杜可欣。他在心里呼唤了千遍万遍终于在今天变成了他呼吸的一部份。
  他来,他只为看看她的生活。因为心里牵挂因为她的影子像个幽灵一样日日夜夜荡在他的梦里梦外。
  从何东诺离开,他们全家也迁居到遥远的新疆。死亡,伤痛,是他们不愿岂齿和面对的沉重。
  对于何西诺来说,他一生中很多的东西是不符合他想像的,比如出生,比如成长,比如理想,比如爱情。
  一直以来,他是个距离幸福很遥远很遥远的人。因为他从没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他和何东诺不是孪生兄弟,如果他能够摒却不同的外表,他们也摒弃不了那颗同样脆弱又血脉相连的心。
  因为,是同样脆弱的心,所以,爱上同一个女孩。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宿命。
  如果何西诺不出身在那样一个家庭,如果何西诺从来不认识何东诺,如果何西诺骨子流得是比冰还冷的血,也许,幸福于他不再是遥远的事。
  他的高三寒假。他目睹了已经没有血色没有呼吸没有语言的何东诺躺在冰冷的单人床上。在他们那间共宿了七百多个日夜的房间里。他的表情安详宁静,看不到有痛苦的迹象。死亡对他仿佛只是一种解脱。
  何西诺突然痛恨自己。夜晚,他竟然沉睡如猪。他没有看见何东诺如何把那一整瓶的白色药片吞下去,也没有听见他在抵达那片黑暗前的挣扎与呻吟。
  谁也没料到,外表那么阳光健康优秀的何东诺选择这种方式来结束这场生命。这突然而至的打击使何妈妈一夜之间白发横生,精神错乱。
  何东诺给父母的遗书很简单,简单得让何西诺骇异和痛恨无比。
  爸,妈,对不起。生命是一场幻觉,渐渐已失去我想要的颜色。请何西诺代我好好活下去。
  只有何西诺心里明白,何东诺是承受不了杜可欣的拒绝。骄傲优越又才华横溢的他,繁华光影环饶,从小到大一帆顺风的他如何能忍受一个女孩的拒绝。
  他日渐削瘦下去,什么时候茶饭不思,什么时候心神不宁,什么时候对生命深感绝望,所有人无从知晓,做父母的至始至终不知道何东诺遇到了什么事,竟这样轻易摧毁了自己的生命。这种摧毁带着比死亡还可怕的毁灭性和决定性。
  在很久以后,何西诺在网上通过各种途径才找到何东诺的博客。原来,他的痴迷使他一味的沉溺在单恋的痛苦中。而受挫这件事本身如一杯烈性毒酒,在他怀疑自身的价值和对未来惶恐惊慌的同时,一点点浸入身体浸入心脏浸入灵魂。
  死亡,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与死神决斗,有去无回,只要有那样勇气和决心。
  何西诺高三那个寒假,没有等到开学,全家人安葬了何东诺后带着满腹悲痛去了新疆。
  长久,他一直对何东诺与杜可欣的事守口如瓶。他在走之前的那晚,一直久久立在杜可欣的楼下,看着她窗口透出来的那片柔和的桔色光芒,绝望和憎恨化成眼泪无法遏止的流。他再一次原谅那些流在暗处不被人发现的泪。
  他曾在在他们的爱情中扮演着她的保护神,未经人事的他,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不会再有变数,现在,他知道这一辈子不能再做她的保护神了,对这件事的守口如瓶算是他何西诺为她做得最后一件事。
  他没有向杜可欣告别。已经,不再需要。
  从此,不再相见。
  从此,两两相忘于江湖。
  
  幻觉
  何西诺!
  杜可欣猛然回头去看街对面。硕大亮洁的橱窗里刚才明明映出对街何西诺的脸。一转头,满目人来人往,车流如织,所有的物事都还在,唯独没有了何西诺的影子。
  犹如一场幻觉,这短短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却让杜可从空中跌入谷底。
  她脚步跄踉的越过一丛一丛人群,眼睛四处张望。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就算是幻觉,也要证明那只是一场幻觉。
  最终,整条街都找遍。天,越来越黑。华灯初上,人影憧憧。她疲倦的身体依着街边高大的梧桐慢慢下滑。
  绝望再一次把她吞没。
  她把头埋在双膝间失声痛哭。
  她,溃不成军。  
  何西诺一家人的突然消失使杜可欣一度陷入迷茫和痛苦。事隔很久她才听到何东诺的死讯,同时那天她打开很久都没有开的电子信箱,里面有何东诺半年前发过的一封E-mail。
  对于他的死亡,很长一段时间杜可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后来她明白整件事她有着不可推却的责任,内疚和自责从此从了她背上沉重的壳。
  大学毕业后,她重新选择回到这座城市。明知道何西诺不会原谅自己不会再回来,可是她无法忘记那些似有若无的承诺,无法忘记这待放未放的爱情花蕾,她明明已经闻到芬芳,到最后竟看到的是尸体。
  她曾看见幸福离她那么近,只要伸伸手,就触手可及。
  
  这城市还有彭峰,大学毕业后,彭峰因继承家族事业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六年来,他们偶尔联系,互问近况,喝杯咖啡,吃餐饭,彭峰从不在她面前提起何西诺何东诺,甚至下意识的为一直不再恋爱的杜可欣介绍一些优秀的男孩。杜可欣礼貌周全的赴约,但永远没有下文。
  她的心,早已如水平静,泛不起半丝波澜。
  有时,她仰头看着天空掠过的鸟群暗自想着,如果没有出现何东诺的插曲,那么,今天,她或许已经是何西诺的妻。或许,他们早已在缘起缘落的轮回里重遇又失散,可不管怎样,她的人生必然经历了一场有始有终的恋爱。
  她的躯体在某年某月的某天成了一座监牢,把她的心囚禁在里面了。
  为何,还没有曾经,却已沧海。
  他曾经来过
  彭峰那天约了杜可欣。咖啡厅。有限空间里流泄着卡朋特的《TOUCHME》,渐渐漫起一片让人想流泪的悲伤。
  她的半张脸沉浸在冬天微薄淡白的阳光中。她喝着摩卡,看着沉默不语的彭峰,空气变得稀薄,她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何西诺回来过,他来找过我,今天上午我送他上了飞机。彭峰声音暗哑。
  杜可欣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泪水猝不及防滑落。她飞快的转过头朦胧着双眼望向落地窗外灰色的世界。她感受心脏在一点点坠,她仿佛看见一只巨大的鸟,背负不了受伤的翅膀带来的疼痛,以直线下冲的姿势接近死亡。
  他来过了。那么,真的来过了。那,不是一场幻觉。她嗫嚅。容颜突然之间老去。周遭的一切渐渐褪去色彩,成了灰色。
  他仍是不愿见她的。仍无法从心里原谅她,可又没有办法停止爱她。没有什么比这让人更沮丧更残酷的了。
  他还好吗?良久,杜可欣听到自己积满液体的喉间发出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暗哑声音。
  他——还好。这些年一直在新疆。在新疆一家地方电视台做一档节目主持。听说,王剑平也去了新疆。
  王剑平也去了新疆。她在巨大的震憾中又感觉一些来自心底的醋意。这一消息像颗子弹一样击中了杜可欣的心脏。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有人愿意追随,有人甘于等待。仿佛都在时间里付出和期盼。结果却是给了在行动的人。
  杜可欣环抱着双臂,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她想起十八岁的何西诺站在大铁船上,微扬着脸的他用手指着江东说,有天我会赚很多的钱,买一条船带着你顺水漂流下去,一直漂到海里。
  曾经说过的很多很多话就像无数个泡泡,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过后怦然爆裂,让她一次次领略海誓蜃楼的美和繁花尽落的悲。
  
  遥远的路
  来年清明,杜可欣一个人去效外的暮山。
  那里葬着何东诺。每年清明她都为他扫暮。向往常一样,怀着复杂的心情,在何东诺的暮前喃喃细语。
  永远十八岁的何东诺,不需再经历任何人世的变数。不需再经历等待与失望。
  抬头仰望灰色苍穹,她慢慢闭上眼睛。这就是宿命,充满讽刺的悲意与生活紧紧密密连在一起。
  生活就这样,永无止尽。她想有天,她还是会像所有女人,嫁人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她的等待在二十四岁那年已经划上句号。
  她的故事里没有她最初渴望的“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的故事就是拿爱与死亡做了等价交换。何东诺用死亡来结束了她和何西诺的爱情。就像他发给她的Email里的留言,既然我得不到,我就不愿看到别人得到。
  有些阴暗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看透彻才能体会,与此同时,终于可以卸下背上沉重的壳。
  接下来,可以赶赴一场一场三姑六婆安排的相亲会了。或许,“八分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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