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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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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美秋跟丈夫一同送儿子去济南读大学,帮他安顿好后,当天就返了回来。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钟了。张美秋是县城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丈夫跟她在一个学校,是语文老师。
  儿子正式离开了家。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天气有点热,她感觉很累,便把T恤和裙子脱掉,躺在了床上。四肢分开,十分不雅。她的内心告诉自己,应该先整理房间,还要给花浇水,然后洗澡,最后洗衣服,接着再给王副校长打个电话,问问学校开学后的情况,最后就是做饭填瓢子了。“填瓢子”是他们之间常用的词,就是吃饭的意思。脑子里定出的计划,身体却不听指挥。她任自己赖在床上。
  丈夫很诧异,这个一向精力充沛、勤勉忙碌、严厉刻板的妻子今天有点异常。她平时绝对不允许家人随意躺在床上的,仿佛那样一躺就会增加几分懒惰,人的意志力就会受到损害。在她的意识里,她的儿子和丈夫的,都是应该是绝对勤勉的。丈夫走到床前,关切的问道:“美秋,身体不舒服吗?”
  张美秋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丈夫识趣的去了书房,关上门。这几天他构思了一篇散文,很想尽快写成,正好给“望月”杂志的吕编辑应付一下。
  张美秋听到了丈夫的关门声,就知道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她是一直把丈夫当孩子来照料的,而没有当丈夫来爱。他是绝顶的好人,善良又诚实,但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没有别的本事,喜欢闲暇时舞文弄墨。在家里她从不让丈夫做家务,大小事都事必躬亲,好让他腾出时间和精力专心写作,发展家庭经济。一年下来也有上万块的收入。在这个并不发达的鲁北小城已是十分可观了。
  在学校她是校长,他是老师,无形中给了他不少的媲护。她曾想把他好好培养,让他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帮自己处理一些事物,很多事情可以让他出面,自己躲在幕后指挥。一来可以省去不少心思,二来也可以享受一点女人应该享受的关爱和呵护。记得曾有一次,王校长的儿子结婚,他们晚上一起去他家送红包。事先就说好由他唱主角,她做配角。结果把事情搞的非常尴尬。他的那句客套话竟是这样说的。“王校长,你儿子结婚我们都很高兴,今天先把钱送了表示祝贺,然后等着改天喝喜酒了”。那次弄得她好没面子。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尝试家庭体制改革了。家庭内外的事她当之无愧的统统包揽在身。她对自己凄苦的身世也慨叹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勉强让自己起来,看了看墙上的表,已是六点半了。她走到了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意念中吻到了自己身体的汗滓的味道后,便强迫自己洗了个澡。
  一个澡洗下来让她的疲劳消去了不少。她并没有立即出来,而是对着镜子欣赏起了自己。这对她来说是很罕见的。她发现自己变老了,眼角的皱纹更多更明显了,俨然是成了个老太婆。她平时跟同事开玩笑就说自己是老太婆,可她内心却从未认为自己老。她感觉自己精力充沛,身体也保持尚好。当她发现自己真的变老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情愿。
  对她来说,前半生除了爱情什么都很顺利。虽然她的小学跟初中是在文革后期上的,但她受到家庭的熏陶,很知道努力读书,而且个性好强,从不服输。高中毕业正赶上高考制度改革,她顺利考入了省师范大学。毕业后分到了县城,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工作积极肯干,教学成绩突出,人际关系融洽,再加上父亲的老同事是教育局的局长,她成了这所重点中学的校长。在这个小城,她也算是名人了。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某处总在隐隐作痛。人生总有遗憾,对她来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她的婚姻了。她的婚姻是父亲一手促成的。
  教育局长是父亲的老同事。当年父亲怎么也抹不开教育局长的面子,硬逼着她跟姚志刚结婚的。姚志刚既是教育局长的儿子。她只得委屈自己,压抑了爱情,成全了父亲,怜悯了丈夫。丈夫的父亲虽然神通广大,但儿子却是很本份的人。她不是看不起本份人,而是她的个性更适合那种敢作敢为有理想有报复的男人。只是世事不可能尽随人愿的,她已经承认这一点了。
  大学期间曾有个同学苦苦追了她三年,她也蛮喜欢他的。她以影响学习为由没有答应他,其实是有一点女人的小聪明在里面。一是把若即若离的关系保持毕业,二是拿更长的时间对他进行考验,以便以完美的结局收场。她后悔自己没有答应他,如果答应了他也不会再有后来的无奈了。听说他在省城某所大学已经是博士后导师了。
  她对着那张已见衰老的脸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她感到饿了,穿了睡裙,回到客厅。先给王校长打了电话,知道了学校一切都正常。她不得不去做饭了。她知道还有一个等着吃饭的孩子或说是丈夫。
  接连一个星期,她忙得不可开交。等到教师节过后,她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对今年的赞助十分满意。每个教职工得到的福利也比去年有所增加。她从教职工脸上看出了他们的满足和认可。这是一个好兆头,老师有积极性,管理起来就省事多了。她胸有成竹,只要掌控好大局就可以了。她对自己掌控局面的能力颇有信心。
  她对现行的教育体制也有自己的批评和指摘,同时充满了无奈,只能采取了唯心的管理方法,那就是成绩第一。她知道,只有成绩好,上级才给予各方面支持和肯定,经费才有保障。另一方面,只要成绩好,就有生源,学生就争着来,就能搞到赞助。有了赞助,老师福利就有保障。福利好了,优秀的教师才能吸引过来。教师队伍的整体素质就会比同等学校的高,就能出成绩。这一系列的逻辑关系她不知推理了多少次。她所有的管理思路都是基于这一逻辑关系。她对学校现有的教师队伍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县城内保持领先水平。从教师思想状况和工作热情来看,一年内不用搞什么大的竞争上岗了,但在教职工会上吹风施压还是非常必要的。
  一个星期二的上午,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心情格外轻松。自从儿子上大学后,她在家里操心的事减少了很多。不再需要为儿子做饭和考虑营养的事费心,也不再为他哪门功课需要加强而担心。生活一下子轻松了,空闲一下子多了起来。她有了时间和机会去想很多从未想过的事情。
  在她看来,她是低就嫁给丈夫的。在她内心从未体味到爱与被爱的感觉。丈夫象个温顺的孩子,那么听话,那么顺从。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致命缺点。她最不喜欢他这点,她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性格。她曾经想过要培养起他这方面的性格特点,鼓励他出去交朋友,让他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等等。但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承认此子不可教也。她想纵使她是最伟大的教育家,对这他方面也无能为力了。由于这种种的委屈和遗憾,她至今还保留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在夫妻生活时,他们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他的眼前。她想让自己有所保留。她的借口就是距离产生美,黑暗同样也产生美。她希望他尊从她的这点要求。丈夫一直信守着那新婚之夜就许下的诺言。在他们夫妻之间一直保留着这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秘密。
  昨天晚上丈夫意外的提出了一个格外的要求。想在灯光下对她进行欣赏,说的非常恳切,甚至有点让人可怜。她选择了拒绝。他们依然在黑暗中拥抱亲吻,她最后留下眼泪。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泪。她内心认为只有彻底走入她的心里的人,才有资格完全欣赏她。她很希望他是个带点野性的男人,即使是她做陪衬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他总是太温顺了。她有时还设想过。他如果粗暴的坚持,她也会顺从接受的。她愿意为了他的一点勇武之气和野性而放弃自己的坚持。
  电话铃突然想了起来。是值班门卫打来的。说济南来的一个叫孟凡明的人有事相见。
  她心里吃了一惊,孟凡明正是大学期间曾经追求过她的男人。她想也许是有事相求吧。
  她走到办公室的内间,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坐下,等待着孟凡明的到来。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幻想,同时她又阻止自己不要心存奢望。
  握手寒喧后,孟凡明坐在沙发上。他的身材保持不错,没有发福。白净的脸上也隐约有了皱纹,但透出一种知识和成熟的魅力。听说这类男人现在走俏了。有经济基础又懂感情,是年轻女孩色猎的优先选择。她望着旁边的这个男人,心想自己曾有机会拥有他的。
  她没有叫校办的人给他倒水,而是亲自为他倒了水。
  她在沙发的另一端落坐。话题慢慢的展开。在简单介绍了各自的情况后。她得知儿子上的就是他所在的大学。他现在是教育管理专业的博士生导师。他的妻子因病一年前去世。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此次来是为了他的一个侄女的工作的事。
  “我回家探望父母,家中的一个侄女找工作的事要我帮忙。我想到了你。她家很穷,上完大学已经竭尽了家里的全部财力。现在就盼着尽快有个工作,自食其力,也好帮家里一把。”
  对于帮忙的事她并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也没有给予拒绝,只是把学校的情况介绍给他听。学校目前没有人员调整的余地。只能等到学期结束时再说。她告诉他,编内的是无法考虑的,到时候只能作为聘任的给予考虑。工资待遇有一定的差别。
  孟凡明对她的答复给予了理解。毕竟他对教育界非常熟悉。操作上只能以时间换空间。瞥开侄女的工作问题,他们又谈论了一些无关的话题。
  “中午我安排一下,叫几个老同学,一起续续旧”,张美秋表示了自己的挽留之意,“将来儿子说不定跟你读博士呢,我现在要提前拉关系呀”。
  “你的儿子博士是没问题的,这点我敢保证。即使我不收他也会有人收的。有其母必有其子呀”,孟凡明明半开玩笑的话让她也感到了一丝轻松,气氛更加和谐自然。
  孟凡明接着说:“今天我不能留下吃饭了,急着赶回去。等你去济南时我请你吧。”
  她没有再进一步挽留,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她把他送出了校门。
  晚饭后,家里显得格外冷清,静的让人窒息。丈夫猫到了书房,她自己在客厅发呆。她很想有突然的事件来打破这种死寂。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她怀着虔诚的心情把门打开,是一个在本校借读的学生的家长,是来致谢的。
  一副普通打工者的样子,没见过大场面,说起话来局促不安。张美秋多年来养成的素养这时充分表现了出来。她很恰当的跟对方聊天,不一会竟消除了他的不安。那位家长竟然滔滔不绝了。
  从地方说当中央,从中央说到中东,从中东又撤上了美国,而且说的有理有据,媒体宣传作用之大可见一斑了。她态度和蔼的受了一堂形势教育课,而且还听得津津有味。怪不得前几天听一位搞职工教育的老师发牢骚说,现在的课难讲。老师没有信息上的优越性,很难把学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过去从报纸上找一点素材就能引得学员全神贯注,现在那些学员比老师知道的内幕都多。很多学员是新闻联播的忠实观众,有的还坚持听美国之音、BBC中文广播。更大的影响来自网络,网络让世界成了地球村,村里的任何事想瞒也瞒不住了,在网上一览无余。这下她对那位老师的感慨有了更深的认同。
  学生家长要离开的时候已近九点了。为了礼品的收还是不收她又费了几分钟的时间,盛情难却,还是把礼品收下了。一箱奶、一塑料袋桃子。她想不会有受贿之嫌的。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也仿佛凝固了。她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看书她早已经没有兴趣了。上网对她来说更是没有吸引力。她打字比老牛还慢。电视剧也提不起她的情绪。最后还是决定去洗澡。
  九月中旬的天气还没有彻底摆脱夏的纠缠,洗完澡后她先是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过了一会感觉到了不安。她怕丈夫突然过来,就把睡裙穿上。她隔着睡裙把手放在胸部。她发现自己的乳房跟年轻时没有明显的变化,倒是比年轻时更丰满了。
  她听到了枕头下的手机发出的悦耳的短信提示声。她不习惯发短信,因此收到别人短信的机会就很少。她判定是垃圾短信或是天气预报。她还是打开短信看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是“你好,在干什么”。她对此条短信感到好奇,拼命想是熟悉的人还是陌生人的误发。她看了号码,尾数是3666。她突然想起来是孟凡明的号码。那天她只把他的手机号码记在纸上,并没有输入手机里。
  她的慵懒的心情被这条意外的短信激起了一层波澜。往事浮上心头。大学时代那个魅力十足的男性面孔浮现在脑海,转而又是一副沉稳富有魅力的中年人的面孔。她真有点后悔了。当初如果答应他的求婚,结果会怎样呢?真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又相遇了。现在只能理智对待了。
  她笨拙的回复了一条“准备休息,你在干什么”
  发出的短信很快得到了回复。
  “在整理论文,准备往国外杂志发的。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你魅力不减。”
  这个孟凡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也许就是短信的好处,不当着面,说起话来可以更直截了当。怪不得很多老师开会时都在发短信呢,而且看了短信还相互神秘的打闹。她想到自己多年来跟机器人一样的工作生活,快要被时代所抛弃了,她为自己感到了一些不平。
  她回了一条“别胡说,你才是比年轻时更有魅力呢”
  发出后她就后悔了,可没有办法收回了。她在想那条短信越过夜空到达他眼前时,他会是什么反映。
  短信又迅速回复“握握手吧”。
  这短短几个字弄得她心里焦躁不安,脸上发热。她立即回复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然后就迅速把手机关了。
  关掉手机后,她心里很乱。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孟凡明。他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很苦,大学时代的小伙子和沉稳魅力的中年的他交替的在脑海里出现。慢慢的竟然有了情节,象电影一样。情节里也有了她自己的身影。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会不会找女人,他会不会有情人。在这个问题还没有找到答案时,又转到了另一幕。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把她拥入怀中,她心跳的厉害。他的手在她身上抚摸。先是她的脸,然后是她的发,后来隔着衣服去摸她的乳,他要替她解去上衣,她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但她非常期待他的手能够实实在在的触摸她的乳房。她更期待着把自己全部展示给他,比在丈夫面前展示的更多。
  等回过神来时,发现丈夫进到了屋里。她对刚才的幻觉感到一丝内疚。她在问自己:白天那个严肃、刻板、传统的她哪里去了。象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也会心灵出轨。让她更惊讶的是这种纯精神的幻想为什么比现实的效果更强烈。她不得不去了卫生间,更换了一条内裤。
  她靠着丈夫背身躺下,她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过了一会,丈夫把她从后面抱住。她总是安静不下来。她回过身去,跟丈夫面对面拥抱在一起。因为黑,她看不清丈夫丑陋的样子。她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她感到丈夫的身体也远不如从前。本来就不强健的肌肉变得更加松软和没有弹性。她想到了孟凡明。他的肌肉一定很强健的。他大学时是运动健将。从他的体型能看出来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锻炼的,大学里不象中小学这样有严格的作息时间限制。不经意间她把手绕过丈夫的身体,放在丈夫的背部,手指轻柔的划过一道道不规则的曲线。这一条条曲线象一股股力量,在丈夫身体里积聚膨胀。丈夫忍无可忍了,用行动回击了她的触摸。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她抱着疲惫的丈夫,回味着。丈夫不可能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她明白了,这些年来她没有真正的爱过。她给他的只是施舍,不是爱。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按惯例她是要到学校溜一趟的。可她近来变得没有以前那么认真了。慵懒的渡过了一个下午后还是不想出门。将至五点时,他强迫自己穿上衣服,去了学校。星期六上课的学生已经下课。除了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学生外,校园里显得格外安静。她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教学楼。
  教学楼是四层的,中间是学生的教室,两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跟教室各自独立又紧密相联,不妨碍老师办公,又便于老师监督学生。
  她顺着楼梯从一楼走到三楼,感到了疲乏,就不再往上走,顺便去老师的办公区域看看。本来想看一眼就下楼,可无意中她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放轻了脚步,发现是从初二语文组办公室传出来。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闭,从门缝里她看到了让她惊讶的一幕。一对男女抱在一起亲吻。她只看到了男的背影,是教语文的年近中年的黄老师。女的身体大部分被男的档住了。但她看到了黑色裙子。她迅速的抽身走开了。黄老师是学校的骨干。竟然也会做这种事。她有点不解,有点责怪,同时还有点醋意。凭什么只有他们可以偷吃禁果。现在的人太实际了。太懂得享受了。她又想到了自己。在别人眼里她是个成功的女人。越是这样,她越是心有不甘。想想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忙忙碌碌,没有过丝毫的非份之想。她为自己感到了不平和委屈。她走出教学楼。又想到了孟凡明。她现在真想他就出现她面前。
  侧隐之心使她直奔办公室,在她的办公室对校园可以一览无余。只是这时天色快黑了。再过一会天黑了即使他们走出来也已经看不清了。但她刚进到办公室,透过玻璃就看到了教学楼里走出了黄老师,接着是教初二英语的冷小玲。冷小玲虽然不很漂亮,但是很有魅力。娇小的身材,白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柔美的声音。不只让男人喜欢,也会让女人嫉妒。
  “这对狗男女”她竟然骂出声来。可惜没有证据,否则非处理他们。
  她转念又想,现在年代不同了,这点事算不了什么。只要家庭不闹出纠纷,谁还管这等闲事。人家才是会享受生活呢。
  她醋意正浓,闷闷不乐,偏偏这时丈夫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她没好气的发了几句无名火就撂了电话。
  虽然电话里发了脾气,但结婚这些年来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她对他就象对待一个孩子一样的关照,照料他吃,照料他穿。那是她的义务。她立即离开了办公室,回家去了。
  他并没有做饭,依旧猫在书房里做自己的文章。
  不一会他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定是他听到了她的开门声。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算我请你”丈夫好象换了人似的。她想也许是刚才发过脾气,他是为了讨好她。有时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从心底厌弃他。他们每次出去吃饭,都是她点菜她结帐。她很想好好的做女人,让男人宠着,让男人前呼后拥来呵护着。
  她本来就没什么气,听了丈夫的话后反而来了气。
  “不出去,我要你做”。
  “我做就我做,今天就给你漏一手”
  丈夫真的下到了厨房,里面传出了洗菜切菜、锅碗飘盆的声音。在这么远的距离听到这种声音对她来说是少有的。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电视,满足的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各种声音。
  孟凡明的短信还是时常发过来,奇怪的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短信的问候。通过短信交流,他们增进了了解。交流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特别是夜深人静她内心无比寂寞时,她更期盼着来自他的消息,期盼着深夜里那温柔的语句,享受着文字交流带来的愉悦。那里面有问候,有关切,有戏谑,有挑逗,在夜色的遮掩下,她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偷尝着人间的禁果。她有时竟然痛恨这可恶的夜,因此夜里她会迷失自我,感到迷茫。
  那是九月下旬一个星期二的下午,天空出奇的明朗,太阳好似特别睁大了眼睛,对大地喷射着灿烂的阳光。阳光透过窗户照着她的办公桌和她的半个身子。她被晒着昏沉沉、懒洋洋的,起身拉上了窗帘。
  她最近的生活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与其说生活不如说精神发生了变化。她感觉自己恋爱了。是那种纯精神上的恋爱。她好象听说过叫做柏拉图式的恋爱。主要的起因便是短信。她切实感受到了通讯技术的发展给人的生活带来的新奇。她很庆幸自己赶上了这个信息时代。
  有时她也会感到一点伤感。人生真好象一团火焰。人的出生就是火焰的点燃,火焰从小到大象征的人从幼年长成少年、青年。当火焰最旺的时候,也意味着人生的鼎盛时期,应该是三十多岁。然后就要走下坡路了。火焰在慢慢的变小,没有人能补充柴薪,只能任其燃烧殆尽。她想象着自己的火焰已经过了澎湃的顶峰,在逐渐的熄灭。透过火焰,她仿佛看到了火堆里的白色灰烬和生命的尽头。她想让自己的火焰永远的燃烧下去,但她知道这是上帝所不允许的。
  电话铃响了。她拿起听筒。
  是孟凡明打来的。
  “我是凡明,你最近好吗?”
  “哦,我很好。你怎样?”
  “我也很好,只是有件事让我烦恼。我好象总在牵挂一个人,这让我寤寐不安,非常苦恼”。
  “呵呵,你打电话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个吧”
  “哈哈,只是开个玩笑。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下周二要出国一趟,今天是想跟你交流交流一下对人生的看法”。
  他们电话里说了很多很多,说到了人到中年的失落和困惑,说到了年轻时没有好好享受人生。
  “美秋,我们一说就这么久。我很想在出国前能见你一面。你来还是我去?”
  她沉默了许久后说:“其实我这周是准备去看孩子的,我去吧,到时候顺便给你送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去看孩子的话,也许潜意识里让她这么说的。话既已出口,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她已下定决心去冒险了。
  刚放下孟凡明的电话,还处在兴奋的遐想之中,电话铃又响了。
  对方是个女士,称她为张校长。她以为是求她办事,就问她是哪位。
  “您不会认识我的,但我知道您的,我是“明珠书店”的,姓胡,您老公经常去我那里买书”。
  这样的开场白并没有引起她的特别注意,她想对方不过是想借丈夫去买书来拉拉关系。
  “我早想给你打个电话了,可志刚不让打,怕影响您工作。您有空到店里来看看,也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有机会我做东请你一起坐坐,你一定赏光呀”说完就扣了电话。
  她从对方叫志刚的语气听出了有点不对劲。但仅从这个莫名的电话她很难断定是什么情况。刚才跟孟凡明通过电话后的兴奋却一扫而空。
  “明珠书店”在哪?她印象中从没记得有这个书店。怎么叫志刚叫得那么亲昵?象丈夫这样的男人还会闹出什么桃色新闻吗?
  用了极短的时间她就让自己稳住了心态。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工作上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不计其数了。无论怎样难缠的家长她都能摆平。这些问题的处理也磨练了她的意志,增长了她的胆识。只是这类男女纠纷的问题她从未涉及到。她认为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来弄明白和处理好。她又恢复了平常的心态,刚才的电话带来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对丈夫编织一个善意谎言,她要准备周末去济南了。理由既要充分、可信,又不至于让丈夫跟着同去。她觉得以开会为由比较稳妥一些。只是作为一个县城中学的校长去省城开会的机会是比较少的。那要有可信的开会内容。研讨会?还是参观学习、经验交流?就说跟其它学校的校长一起参观学习吧。丈夫跟其他学校的校长没有任何来往。
  周五的上午,学生做完课间操后,她在校园里巡视。正巧遇到丈夫准备去教室上课。她停下来跟他说了明天去省城开会的事。丈夫并没有问开什么会,也省得她再编造谎言了。
  下午下班之前,她拨通了丈夫的手机,但没人接听。她知道丈夫虽然每天带手机,但多是往抽屉里一扔,跟没带一样。
  她又打了他办公室的电话,是冷小玲接的。她说丈夫不在办公室。冷小玲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甚至有点嫉妒她的声音。正在这时,丈夫正好推门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看着丈夫那秃了一半的头,和那张看腻了的脸。
  “美秋,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刚才我还往你办公室打电话,想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的。我明天七点的车,也算是你为我送行吧。你有事就算了吧,反正我们老夫老妻了”,张美秋一改往日的严肃,说起话来很和蔼。
  “这样的话我就推辞掉别人,给你送行吧。我也难得为你送行”丈夫面有难色的说。
  从丈夫的表情她看出了丈夫的不自在,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瞒着我吗。
  “你随便吧,能推的话更好”。
  “我还是推掉,为你送行。我们去哪吃?这次算我正式请你,我还从来没有真正请过你呢”
  “去云阁食府吧,那里环境不错,我们去吃海鲜”。
  “那我们过一会就一起走吧”。
  丈夫在沙发上坐下来,手里拿了张报纸。但很显然看不进去。突然好象有什么事似的,就走了出去,说去卫生间。
  等学生跟老师大部分已经离开学校后,他们才走的。他们并肩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虽然是并排往前走,但肩与肩的距离却在半米以上。她在搜寻夫妻间有过几次街头漫步的情景。
  就在快到云阁食府的时候,她在路边发现了明珠书店,一个很不起眼的门面,闪烁的霓虹灯在这灯火辉煌的夜景中很难引起人的特别注意。她特别留意了一下,里面的顾客挺多,说明这家书店的生意还不错。接着她又留意了丈夫一眼,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痕迹。她心想丈夫这样的人绝难闹出什么桃色新闻的,如果真有,我到也为他高兴。
  很快就到了云阁食府,丈夫在快到门口前放慢了脚步,微微侧了身让她先进。这倒符合西方人“女士优先”的礼节。她对丈夫有点刮目相看了。
  服务员看到进了客人,给他们安排了大厅13号座。
  “你去坐下,我来点菜”丈夫抢先开口说。
  “还是我来点吧”,她并不想难为丈夫,在她眼里他又变成了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她迅速看了菜单,点了几个他们都喜欢吃的,然后就找座位坐下来等菜了。
  13号桌靠近窗户,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中国移动公司那流光异彩的霓虹灯招牌,还有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这景色在权释着这个小城的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
  首先上来的是两个小菜,随后上的是两只巨大的海蟹,这是他们都爱吃的。
  无需谦让,他们一人一只吃了起来。
  不论多么文雅的人,吃起海鲜来都会有失尊严的。要动手去剥,非要弄的满手粘污蟹肉才会乖乖进到嘴里的。海蟹没吃到一半,就上了油泼爬虾。这是今晚他们的两个主菜,剩下的就是清菜和汤了。
  就在爬虾刚上来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打扮入时的女士过来坐到丈夫旁边。她的头发染成浅棕色,上身穿一件浅蓝色T恤,下身穿浅棕色中短裙,皮肤中等,眼睛不大但有点妖冶,打扮入时但略显底韵气质不足。
  丈夫对女士的到来表现出极度的惊讶,但片刻就面无表情了。好象遇到了不可控制的事情只能听之任之了。
  “志刚,你给介绍一下吧”张美秋也忍不住了,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也有迎接挑战的意思。
  丈夫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面有赧色,并没有立即说话。他定了定神,脸朝向那个女的说:“我请你立即离开这里”,声音不大但能感到掷地有声且充满威严。
  “张校长,我们在电话里说过话的,不用再介绍了。你老公是我的客户,经常去买书,我们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他人老实可靠,经常安慰我。我对他也不薄。可男人都天生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便宜占到手就想脱身了。”那女人显然已摆出一副硬拼到底的驾式了,说话的声音不断提高。
  旁边的人都注意到这异常的的气氛,很多都是在假装吃东西实则关注着。
  “志刚,你就介绍一下,有这么一个人貌两全、知书达理的红颜知己,是你的福份呀,我也替你高兴”。张美秋开始反击了。丈夫知道离妻子的发作已经不远了。
  “我会给你解释的”丈夫竭力强压心里的不快,对妻子说。然后朝向那个女人用了最严厉的课堂上训斥学生的口气说:“你给我滚”边说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恰巧把一只茶杯碰到地上,茶杯掉在地上的声音正好是对他发怒的声音的美妙的附和。
  女人也拿起张美秋面前的另一只茶杯,愤愤的摔在地上。
  丈夫站起来,把那个女人拉过来,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吃你这套。你不是说认识黑社会的吗?老子奉陪到底了。”
  女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震住了。正好这时服务员过来劝阻。两个服务员一个推一个劝,女人就趁势离开了,发狠说了句“我们走着瞧”,就被服务员送出了门。
  丈夫看着受到惊吓的妻子,走到他旁边坐上,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丈夫结了账,轻扶着张美秋走出了餐馆。
  他们叫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家。
  夫妻回到了他们朝夕相处的家,彼此都没有开口。妻子坐在沙发上,很迷茫的样子。
  丈夫为妻子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了过去,喝了一口。
  丈夫坐在妻子旁边不知所措,又好象等待妻子先开口。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还是沉没难以打破。
  丈夫想抽身到书房去,张美秋把他叫住,说:“今晚我想一起早点睡,我感到很累,我想你陪我说说话,好吗?”这是她少有的以弱者的口气跟丈夫说话。
  丈夫没有理由不答应。
  张美秋先洗了澡,进到了卧室。丈夫洗完澡回到卧室时,屋里开着大灯,窗帘紧闭。妻子穿着一件那件从未穿过的睡裙靠床头半坐半躺,那件睡裙是他去上海旅游时带给的礼物,质地柔软而且是半透明的。透过睡裙他可以看到她朦胧的身体轮廓。
  他坐在她身边,她的身体依偎过来。
  丈夫也顺势把她抱在怀中。
  “我想到了一本书名”张美秋先开了口。
  “叫什么?”
  “人生四十刚开始”
  “那是我告诉你的”
  张美秋把丈夫紧紧的抱住,她把手轻轻绕过丈夫身体,手指在他的背部任意的划出道道曲线。
  丈夫心有所动,边轻轻推开妻子边说:“老规矩,我去关灯”
  “不要,我想开着灯。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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