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倪的婚戒

在女人们的世界里，想要的不愿意进去，不想要的无法进来。那一刻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洁倪，这个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终于要嫁人了。虽然他手里拿着她的婚戒。
　　洁倪的婚戒
　　A
　　半夜里下雨了，他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地面湿了。走回来时从茶几上“WEST”里抽出一支点燃。
　　躺回床上去还是睡不着。潜意识转过了头，床头柜上的电子万年历忽然发出“嘀嘀”的提醒声，零点。他仔细想了想，应该是9月20号了。
　　顺手拿起床头柜上她的婚戒，在灯光下端详起。是心型的钻石戒指。
　　他吸了一口烟想，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他的未婚夫会否因此而责备她。
　　但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B
　　17日他接到洁倪的电话。“是我，好吗？”
　　他记起她大学毕业时说的话：“我不联系你的那些日子，你可以以为我已经忘了你。但是要记得，当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电话那头，那意味着我还记挂你。”
　　而现在对于她而言，已到了结婚的年纪。
　　来不及多想，她在继续，“你和小丝如何？”
　　他迟疑了一下，“很好。”
　　他又撒谎。小丝三个月前离开了他。
　　她的声音有点暗淡，那掩失望的说：“你们会结婚的吧？”
　　他无法回答，只能用硬硬的语气问她：“有什么事？”
　　“明天可以见你吗？有事想告诉你。”
　　他于是去了。在他公司的starbuck里。
　　见到她的时候，她穿一袭黑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直直的垂到背上，双手捧着一个白色马克杯，侧着头。
　　他走过去，把文件夹往桌上一丢，她就回过头来，朝他笑。
　　她一直这个样子，好象永远不会变。
　　他尝了口咖啡发问：“什么事？”
　　她说：“是不是你不会接受我，是不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他想都不想就回答：“是的，没有可能。”
　　她依然在微笑，那么多次的拒绝使她变的平静和安然。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回答是相反的，她反而不知所措。
　　她垂下头说：“我早也知道了。我要结婚了，明天去登记。”
　　那一刻，他感觉有些恍惚，咖啡吧里播放的那首歌正唱到那一句，as time goes by。
　　她举起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看我的婚戒，漂亮吗？”
　　那一刻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终于要嫁人了。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是大了点，随时要掉下来，一点也不合手。”
　　沉默了一阵。他觉得有必要把维持了那么久的，他的不屑的语气抛掉了。他问了很多问题：他对你好吗？你们认识多久？他在哪工作？
　　她一一回答，直到沉默。
　　下雨了，她站起来：“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他们谁也没有带伞。
　　他对她说：“你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从此以后把你的小姐脾气收敛起来。”
　　她被对着他听他说完，回过头去抬头倔强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反问：“为什么？”
　　就这样争执起来，她要冲进雨里，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发了脾气：“你怎么一直这样，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她争脱他的手，冷笑着说：“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飞快的走了。
　　他还在雨里。感觉手里有东西。低头摊开手心，是她在挣扎着逃开他的手时，被他拽下来的她的婚戒。
　　他想起刚才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她说过：“可是大了点，随时要掉下来，一点也不合手。”
　　他想，他和她，也许真的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人。
　　C
　　依然拿着戒指，大拇指和食指来回的拧着戒指。钻石折射出的光反射在他的脸上。
　　他翻身起来，从柜子里拿出给小丝买的戒指，也是白金钻石的，小丝喜欢圆形的钻石。
　　但是无论如何，他必须把洁倪的婚戒还给她。戒指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无疑是举足轻重的。
　　D
　　第二天中午，他给她大电话。
　　通了，他说：“你应该取回你的戒指。”
　　他寒暄了一番，捂著话筒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有人捡到到了我的钱包。”
　　E
　　约定在半晚五点，依然是昨天见面的地方。
　　见到她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身边的他戴着眼镜。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最不喜欢男孩子戴眼睛。
　　现实轻易的使一切妥协。
　　她伸手接过他用来装戒指的小纸袋。
　　她的未婚夫一脸笑容，“她就是这么粗心，都要结婚了连钱包都看不好，幸亏遇到你。”这个粗心的男人忽然从西装内侧袋掏出一张请柬，递给他说：“谢谢你的好心。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他看出她脸上有难以察觉的诧异，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她的未婚夫，然后又转过头来望向他。他礼貌的把请柬接过去了。
　　F
　　离她十月一号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这几天一直想到她。翻出曾今她给他写的信，那么些年，他从不回，甚至也没有认真看过。这几个晚上，就在家里，坐在床上，点一支烟仔细的读。
　　她的信开始很长，后来可也许意识到他的不屑，所以变得很短。
　　深夜再去看那些的时候他感觉有些抑郁，无从发泄。
　　他想起她学生时候的样子，那时侯好像就不怎么清纯了，即使年纪小，她也已经表现出别人无从想象的成熟。开始他是有点喜欢她的，可她的爱下坏了他，而且男人总是有点贱，总觉的要自己主动找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他不接受她，是的他从没考虑过去了解她。他以为自己一直喜欢的是像小丝那样一眼见底的清澈女孩子，可惜，他也看错了小丝，女人的内心和表面似乎有太大的区别。
　　G
　　看完所有的信，他做了一个决定。两个星期前，上司找他谈话，希望他去南非工作一年。他想在上海这样一个繁华虚荣的大都市里，大多数人都选择蜗居于城市巨大的躯壳底下，丝毫不去关心外面的世界。而也许南非的空气比这里新鲜，这个城市里的氧气需要供给近两千万的人口，实在很困难。
　　他想起所爱的和爱他的女孩，终于都随他人而去。
　　而他终于一无所有。
　　H　
　　婚礼的那天他去的很晚。
　　到的时候只有她在外面迎宾，新郎在里面招呼客人，大门前已经人烟稀少。
　　他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他说：“我要走了，你好好的。”
　　她踮起叫在他的耳边说：“我以为王子会忽然出现，把公主从婚礼上带走。”
　　她又笑了，终于有眼泪掉下来。
　　他也笑，把她的手我得紧一些，松开了。
　　她看见了他给她的结婚礼物。在他才松开的她的手里，那是他曾经想送小丝的戒指。三个月前，他的小丝丢下一句：“你永远都不会有出息的！”跟着一个做服装生意的男人走了。
　　她转过身终于安心的去面对客人。
　　酒店停车场空无一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宴会厅，他想他就在那里，灯火辉煌的深处。小丝也会在一样的地方披上婚纱，等待被祝福。
　　在女人的爱情里，想要的不愿意进去，不想要的无法进来。　
　　无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