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 聚

黄昏的夕阳，将余晖送到了寂静的房间，伴着一杯热咖啡，默默想着人生路上这些年来与朋友的分分合合，离离聚聚。随着轻轻的晚风飘来的依旧是古邻的钟声，黄昏的夕阳与古庙的暮鼓一起，把我心头的思绪又一次拉到了窗外的轻风中。思绪随着咖啡杯里腾起的袅袅雾般的热气，由窗口轻荡而去，飘荡得很远很远。
　　多少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很喜欢一个人漫无边际地想。放上低旋的歌，象呓语一样飘荡；慢饮一杯无糖的咖啡，如品五味人生一般；留下一些心情文字，似与挚友畅谈一样。这一想便是四十余年，这一品便是四十余载，这一谈就是四十个日落月升。四十岁，其实就象一眨眼的瞬间一样。曾经的一些往事让我像水中的浮萍，漂浮不定。心情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着，不知是天气迷惑了眼睛，还是心情主导了自己？
　　打开电脑的音箱，放上了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老歌李翊君的《萍聚》。每当听到萍聚这首歌和看到萍聚这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萍聚”这个词很贴切地形容了人生的某种状态。细想，在岁月的长河里，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像一片小小的浮萍，在独自游荡。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便会同其他浮萍连成一片，之后又随风随水漂向各自不同的地方。在这个四处飘零的漫长旅途中，有孤独、有无奈、有倦意、有疲惫、有牵挂、有思念，还会有难言的不舍。
　　人生的轻舟从生命的源头起，要经过漫漫的人生长河。在人生的长河中，有聚就有散。正如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中所写的一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样。常埋怨，人情冷暖太甚，就这样让人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聚，是心在吸引。“别管以的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萍聚，一切随缘，有缘萍水相逢永相聚。散，是情已终结。“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萍散，有分无缘，无缘相聚聚也别。也许，聚不是开始，散不是结束；缘份那样的开始了，而如今是不是全都结束了？我不知道，也许很久以后就知道，更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知道。
　　人生就如同田园风光中那个静静的池塘，而我们每一个人好似那迷人的睡莲亦或是那小小的浮萍。聚首时，你是一汪蜕尽奢华的清水，我是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经年行霜，惊鸿一瞥，萍水相逢。有幸相知，有情相伴；散离时，凝视你的那一刻，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海的深邃和波澜，我的灵魂没有办法不陷进去。相忆相思，相煎相惜；几分煎熬，几分珍惜，几分艰辛。于是，一个无言的起点，指向一个无言的结局。我们原来只是匆匆的一段萍聚，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呢？最后依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滴泪中唱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相聚，是长久的期待。萍聚……
　　向天边望去，夕阳西沉，我在追问：你既已升起为何沉落？你看过多少悲欢离合？你为谁发光为谁隐没？你灿烂明亮为何短促？夕阳升又落，无数次的轮回，不正如人生的聚散一样吗？思绪在人生的聚与散上停留的时候，又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探春的判词：“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人生总会有聚散离合，这就像花红月圆面对花败月缺，美好之中使人产生迷惘惆怅，聚合多幸福，聚合为人的本能，于是有了为聚合的人生；离散总悲凉，离散多为被动的选择，于是有了离散后苍凉之歌。别离，是无言的美丽。萍散……
　　缘，随风；聚散，随缘。风中的缘，就算来去匆匆，也当珍惜。珍惜这段没有结果没有承诺的思念，珍惜这一段风中的萍聚。杯中的咖啡已经凉了，自己在陋室的寂静中，想了许多。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轻轻拨弄岁月的波流，那悠长的旋律飘荡在无风的黄昏。其实人生的很多事，是没有结果而言的。你能期待有什么结果呢？你又能做出什么承诺呢？没有结果，不要承诺，自己平静的心或许会多几分的淡定与从容。
　　人生中，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人感受到了太多的迷茫。当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的时候，多少莫名的情感，都让人感受到了太多的无助，一切过后只是一梦而已。陌生的身影，陌生的梦人，今夜你的习枕，可否听到那熟悉的《萍聚》：“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