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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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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FIRST                          
  认识垠天已经五月中旬,榛子来南宁,缘分注定垠天在等待她的临近。垠天无赖,下三滥的男人,长一副痞子模样的脸孔、身段,穿另类的衣装。榛子的第一印象,垠天决非好货。
  榛子刚到美轩画社垠天就一直不断跟她搭讪,上身是土得掉渣的赭石色T恤,灰色棉布裤子,带点嬉皮色彩的绑绳子牛筋鞋。他说小女孩你讨厌我吗?垠天的笑很诡异至少在榛子看来,夹藏无尽晦气,从他站过来的第一秒开始榛子就讨厌死这个不怀好意的人。
  没说话,沉默绘制图本下的维纳斯,金色线条绘得及至流畅,不否定自己的确是个称职的画手,虽然细想不出曼妙的篇章,但平实工整。垠天负责对背景渲色,浅浅地给一个底,映衬之前,正好填充留白的空挡。
  午后,一个人,静静站在落地窗下看天空,垠天无端靠近,榛子狠狠地瞪着他然后退到阳台,默然看楼下,楼底的公交站台。
  榛子你很讨厌我吗?垠天先说话了,打破空前的沉寂。
  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榛子没有看他,怅惘依旧,眼前的男人流露一种肆无忌惮的张扬跋扈,让人无所适从。
  榛子告诉自己,垠天决非她要的那款人。
  事实一星期以后榛子彻底改变初衷。那晚和公司红焉逛夜市,在环城中路遇到街头混混,两个穿着古惑染一头绿发的小青年,拦住她们企图勒索。红焉吓得直掉眼泪,然后是垠天的出现,之后的英雄救美开场。垠天能打架,而且出手毫不客气,红焉拍手叫绝,榛子傻傻看着他,呆呆的。垠天能保护她,原来他有另外一面,也算好人,事实已经证明。
  SENOND
  垠天开始带着榛子到他的好友处炫耀,他的举止始终那样得体好象之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他对榛子好,上班的时候陪她,帮她尽量把完毕的画稿修饰得更好,下班骑车带她到郊区吃正中的闽南菜。垠天是福建人,他说要是在冬天给她煲汤,美容养颜的汤羹。
  榛子也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开始让她不再排斥垠天,他说起自己的故事,垠天很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他是孤儿,从懂事起就已经寄宿在舅舅家,没有受过良好的家教,舅舅是船员经常出海,舅妈不喜欢他。
  垠天说小丰有新衣服鞋子我没有。小丰是舅舅的独生子,舅妈很心疼的儿子。垠天就像小草,却疯也似地猛长,一日比一日高大,有了理智主张。他十四岁开始混,跟着所谓的弟兄下广州。
  榛子,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的荣幸,上一世修来的福分。垠天抚着她的发,一遍一遍,眼里的温柔轻易可见。
  然后跟着垠天,抛弃初衷。
  垠天,我是不坏的人,缺乏算人之心,就喜欢美好得发光的事物。
  垠天含笑。榛子,我的宝贝,为你我将缔造一个童话世界。
  跟了垠天,一起上下班,垠天很高很瘦,牵住他的手有种塌实自在。榛子的初恋史由此掀开帷幕。
  半个月,垠天跟公司老总翻脸被辞退,走出公司又开始从事之前职业在外鬼混。他依然下班的时候到公司门口17路站牌下等她,有点点落寞,更多惆怅衰颓。榛子在美轩有了位置,设计部,不用有事无事通忙一天。她开始回归以往,沉迷网络与老号金曲,偶尔听收音广播,莫名地伤悲。
  垠天犯案,他从骨子里就是全副野性,估计无几天松闲大意。
  公司的人说太多关于垠天的是非。
  榛子跟垠天分手。垠天在站牌下看着榛子走出大厦,故作的高傲凌人,却掩不住的温驯纯真,他第一次看她然后有倾心的感觉。
  榛子。他的沙沙嗓音,秋後的季候风里着实惹耳。男人有脆弱一面,为自己深爱的女人。
  泪水咸咸,榛子想一切甜甜故事,换回悲哀色彩,浑浊的灰色空气。
  垠天把手中的绿茶瓶子重重摔到她的背后,冰水粘湿棉布裙子,溅开一团微带绿意的痕迹,似花,曼妙带点素清。
  THIRTH
  小雨走进榛子,他是设计总监,二十五岁,比榛子高五厘米,瘦小而干练,做画艺有四年,两年画手,接单都市小姿刊物的浅彩漫画,他手里的水性彩笔,总能勾勒出最端庄娴雅的女人,艳魅十足的妖精。一直做着总监,下属六人,榛子最小,纯净的气息,偶有一点滞滞的愚昧。
  他对她好,一眼即明,微笑的眉眼如丝,粘附数以万计的疼爱珍惜。
  榛子和他聊天。
  那个死人哪里去了?
  哪个。榛子蹙眉。
  你想还会是其他人?
  哦。才反应小雨口中的‘死人’,垠天。
  讲生活,从小到大都讲,榛子儿时是快乐的,有温吞如水的母爱。小雨羡极了榛子,他的童年带着痛的余光,至今萦绕,甚至还记得农村硬硬的舌头草抽打到背脊上痒痒的痛楚。
  他不期许未来,但是内心无时无刻都在盘计下一步下一步,毕竟绚彩的世界垂手可及,正因为自己身临其中。
  你很会做事,有条无絮。
  本该如此,但不觉得好。
  不,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她的眼中淡淡的欣然,小雨虽不可摘下星辰日月,却在她小小的理智界像极呼风唤雨的神仙。
  榛子喜欢上他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红焉告知榛子,小雨背后的女人。略胖,二十八九岁,生过小孩,丈夫来自缅甸。女人叫彦,很清雅的名字,她是重庆人,脊梁里通透了泼辣与蛮横。跟着小雨相首过将近两年,光天化日挽着他的手臂与丈夫檫肩而过。
  榛子,或许你不可以和小雨好上。
  为什么?
  不清楚的爱,最大的受害者往往是涉足后面的。
  喝着九月的薄荷水,凉意无由头浸透周身。
  小雨的好哪里说忘能忘,帮她画稿,给她煮白白胖胖的汤圆,有人无理取闹时为她平息事端。他是居家好男人,榛子从来就这样认定。
  反复给自己讲红焉的话绝对偏差到极点,不为实者即是虚。然后坦然靠着小雨的后背,暖暖地仿佛一个狭小却盛满爱意的海湾,可无牵挂停留。
  小雨我喜欢你。你呢?
  你说。
  不知道。
  猪头,感觉不到吗?
  有点。
  傻瓜,却是傻到让人不忍心伤及。小雨抚摸她的发丝,柔柔软软,眼前的女孩子何时能长大,明了他错综的内心。
  FOURTH
  彦,榛子终于一见庐山面目,对面看似波澜不惊的女人,女人朝她笑,杂带敌意的友好。她知道彦的目的,小雨和她的故事早传遍公司,彦的此行不难理解,为情而来。
  为什么和小雨好上。
  公司这么多男孩偏偏是他。
  彦不如名字美好,事实上她也算不上好女人,不然能背上妻子的名分在外另寻欢欣。旁边的榛子冷不丁吓一跳,女人的爆发力要远远超脱她的遐想,那是她史料不及的。
  我……
  榛子顿住。
  我不许你跟小雨再有任何联系。
  月底就出公司,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彦的脸上尽是坚决强悍,女人可怜,悲情与施暴总是为其背后的男人。因为爱他结果义无返顾,说错谔的话作惊异的举动。
  榛子在听过话的第二秒开始,眼神变得迷离,天旋地转仿佛将要沦陷。她的小雨,那个口口声声让自己恋眷的男人跟一个残花败柳样的女人有所情牵。
  再约会,步行街。夜空漆黑,九月的风刮得皮肤略生疼痛,人群稀薄,城市喧哗在霓虹闪烁中。
  小雨搭拉住她的臂,榛子有种歇斯底里想要抓狂的冲动。他不知道彦找过她,以为瓦缸里的水永远是秘密,无奈敲碎容器汨汨流出原本也会硬生生的触目惊心。
  不说话吗?榛子。
  要怎么说。
  怎么了?
  不怎么,你让我难以控诉。
  榛子,你如实跟我说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必要。
  算了,是我的错,你不开心肯定都是因为我。
  榛子感觉黑夜里看着她和小雨,貌合神离的两个人,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牵连。
  FIRTH=
  垠天回来,风尘而疲惫,嘴角尽是落拓的淡青胡茬,烟灰色的灯心绒衬衣,头发是诡异的深蓝,他像极了一头嗜血的动物。
  榛子我想死你了。圈起她的肩,头埋进她栗色的发丝里,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寂静依然。
  我想死你头发的味道。吻她的眼睛,隐隐有泪,他的唇出奇滚烫,贴着她冰凉的脸。榛子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跟垠天有任何交集的,只有小雨,他真实的微笑,小小孤乏的身影,拖泥带水的怯弱男人。
  垠天已经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茶色的台灯光晕,裸露的男人,垠天汗湿的短发在微弱的光线里极度野性,似兽,企图吞掉可餐的食。他的身体异常疯狂,这个女人原来就使他牵挂,她的皮肤如丝缎般地细致光洁,娇艳的红唇,散乱的长法纠结着。落寞的气息,枯萎的表情,榛子想着身边人是小雨而非垠天。
  第一次,给了垠天,痛心的泪水拌着腥咸,垠天的眼睛里蓄满激动,她始终是他的女人。
  榛子疯也似地幻想彦也是这样袒露着身体和小雨做爱,带着过来人的经验与风情,有肆无恐的放纵跟贪婪暴光在千金一刻里。一个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另外一个三十二岁风韵犹存,却是七年,时光刻证一切。潜意识里榛子占了上风,老天眷顾让她比彦晚生十二年,花般的春华。
  她还是在美轩,小雨依旧帮她修改画稿,他给她买薯条跟可乐,只是神情暗落,再不存从前的情深意动。彦没有找榛子的麻烦了,亦不知其缘故,但能想到小雨一定从中调和,不然总会延着下去没有终究。
  垠天租了二室一厅的房子,一屋子盈盈的水蓝布调,他用喷绘机在墙体上画蓝天白云,买了缀着流苏的茶色亚麻窗帘,厚重的褶皱挡却外世的喧嚣浮华。他让她辞掉工作然后呆在家里,她只是默默点头,没有欢欣,没有争议。他晚出早归,榛子知道他在做什么,混社会的颓靡勾当没有必要硬生生地昭示众人。
  又是一个五月,她和垠天不咸不淡地过了半年,他还是夜幕垂临时出门,塌着晨曦回来,榛子睡得很熟,被他吻醒,然后习惯性抱着他,再睡。
  垠天凝望着盖着雪白棉被的榛子,柔滑的发丝随意地铺散,微闭的双唇,红润的脸蛋。他一直恋倦这份安逸,温暖的屋,柔柔的妻,在外刀光剑影后回复一室的平和气息。
  他是闽南人,会煲汤,海带鱼丸、人参、杏仁,只给她喝。她喜欢花生莲子汤,只有喝它的时候看着垠天,榛子的眼里才会沾满幸福的光子。
  SIXTH
  槐树开花,漫天飞舞。洁白如团簇轻云,香味一卷一卷扑面袭来。垠天扯开窗帘,任凭张扬的夏日风吹进卧室。他裸露的背上一道一道疤痕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关于他的职业、生活,榛子揪着丝绒被子心绪繁复地看着垠天。他转身看到如一只受伤兔子的她,蓦地呆呆与她对峙。狠狠地吮她的唇,她能平息他那颗野性的心,慰籍着一具虚弱空洞的灵魂。
  风卷进一络一络碎乱的槐,白白纯纯地飘落一床一地一屋子,空前的美好。做爱,垠天迷恋她的身体,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个拥有全世界的男人,他不只一次说榛子你是我的世界。有了她,然后生就缤纷的林林总总,他这么想了。
  榛子穿米白色丝绸睡衣,棕色条纹的木扣子,光着脚站在窗户旁边,看纷纷洒洒的槐在风中如尘埃落定,在地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长发孤聊地随风萦绕,小雨,垠天以前跟他有些交情,昨晚他告诉榛子小雨跟彦闹翻,她砍了他一只手。榛子知道彦因爱而恨,爱有多深恨意就成倍滋长。
  垠天破例没有夜出,因为榛子的生日,她居然忘记。他买了塑有巧克力房子跟流氓兔的蛋糕,插了五光十色的水晶蜡烛,二十一支,榛子二十一岁的生日。还有火红欲滴的玫瑰,他神秘兮兮却不乏严肃地说要送她礼物,她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已经将一个心形的宝蓝色盒子摊在掌心,钻戒,纯手工打制的月亮和星辰相互相依,中间是数粒璀然无比的钻石。和她约定,七月七结婚,他要娶她。
  垠天说我没有父母,所以只能给你这么简单的东西和仪式,但是我想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榛子眼睛里蓄着开心的泪使劲地点头。
  SEVEVTH
  榛子还是一个人关在房门背后,松散的头发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一地时装杂志,电视打开着,放的是日本动画《多拉A梦》。她已经完全蜕变为慵懒大意的小女人,捧着乳白色的陶瓷杯子喝冒着热气的开水。
  垠天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七天,抑或是八天,记不清楚。睡着,清晨第一道阳光射入,刺痛眼睛,突然醒过来旁边没有垠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猜想,垠天的职业随时带着生命危险,刀刃上磕碰的人难得平安。
  那天傍晚,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不是垠天。站门外的两名穿警服的公安人员,他们说垠天死了。前天,一起枪杀案件,死伤十人,垠天正是当中一个。他们问榛子是他什么人。妻子,她不加考虑回答,然后随他们认领死者,火化、后事。
  七月七。他说的,七月七,做他的新娘。没有泪水,只是淡淡的哀愁,一个人裹着棉被听张信哲,身上穿着余留垠天味道的烟灰色灯心绒衬衣,想起一大堆的事情。
  垠天你知道吗?我怀了你的孩子,三个月了。
  榛子的脸上浮露轻浅的笑,安静看着相框里的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和以前一个样子。
  二零零二年初冬,榛子生下一个小女孩,白皙的皮肤,软软的头发,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小小的红唇。听着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唤怀里熟睡的宝贝,垠垠、垠垠……
  邮递员找到榛子,他手里是一张二十万元的汇款单,签收者正是她。榛子握着笔全身一阵子抽搐、战栗。汇款时间是二零零二年的六月二十七日,垠天出事的那一天。榛子浅浅的笑容如温吞的水在荡漾,垠天的话一直徘徊在耳际。
  榛子为你我将缔造一个童话世界。
  五月,槐树又开花,芬芳馥郁,阳光含着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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