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途上之二

他们路过那座已不知矗立了多少个轮回的寺庙，石阶都透露着疲惫与沧桑，朝歌在心里说，原来停留在个地方真会那么累。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子，想，还好有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陪我一起行走，我们身体或许会疲惫，但是我们多幸福。
　　然后他们走袄一个卖古朴玩意的地摊前，她看见一 对木刻，一男一女。当他们无限靠近的时候，他们的手会连在一起。那是他们的生命，还有灵魂，连在了一起。
　　他于是说，我们买下吧。
　　她直起身站在他的面前，说，喜欢的不一定要拥有啊。我们只两个行囊，沿途都买，要换卡车啦。
　　他不禁笑了，轻轻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摩挲。
　　她笑。
　　她笑的真好看，像阳光。
　　在快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一对玉的戒指。一只白色一只绿色，温润而浑厚透明。他把绿色的戒指带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没有说任何的话，她亦是。他们只在彼此眼里，发现了缓缓流淌的感动与珍惜。
　　夕阳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只紧紧拉住她的手。
　　他们走过许多的城市。
　　在城市商场的大橱窗里，有美丽的衣裳，有婚纱。
　　他看在眼里，他知道她的渴望。
　　但是她一直都说，它们其实并非美丽。它们只适合摆在那里，即使它们穿在美丽或不美丽的人身上，也仅仅只是他们成为一个整体摆在那里，而且也不适于行走。美丽的东西，经的起一切的考验，一切的艰辛劳顿。
　　他的眼会湿润，他知道她所说的美丽的东西，是他们的爱情。
　　她在说，世间最美丽的东西，她已拥有。
　　在需要添加以上的时候，她会拉着他，挑选耐磨的工装衣。
　　在路过那些价格不菲的衣裳时，她停下来，笑容里满是调皮的说，乖，小孩子，以后姐姐有钱了给你买。
　　他会附和着她，好，那你给我买糖先。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笑。天好蓝，如同笑声。
　　但偶尔他亦会唱反调，去揪她的小鼻子。他追着她，跑出商场，跑过行人如织的街边，跑过高高的天桥，在某个广场中心的喷泉雕塑前抓住气喘吁吁的她。
　　他们深吻。
　　偶尔会去看电影。
　　那次他拿着电影票，很郑重的说，小雨同志，我以毛主席的名义邀请您与我共同欣赏本世纪最像卡通片的卡通片《马达加斯加》。
　　她亦郑重的接过票来，说，立正，稍息，拥抱。
　　电影院里，她依在他身上，说，朝歌，要是我也如同一些电影里的女子，身受重伤。你会不会像那些义无返顾的男子，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以你的死来换我的生？
　　他笑了笑，用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说，小雨，我不会。然后他俯下头，将他的脸与她的脸靠得很近，继续说，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相爱。那么我们就要一同生一同死，无论哪一个世界我们都要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存在我们分隔在不同的世界。再说了，他用手轻按她的鼻子，我会保护你，你从哪来的重伤？
　　电影院里很黑，只有画面的颜色闪烁在我们身上，我无声流泪，朝歌，我爱的人，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后来他们在一座山峰脚下的时候，朝歌用手挡住阳光去看山峰的高度，而左手为她撑住的伞摇摇摆摆，嘴里却还在迷惑，马达加斯加是卡通片又是搞笑的，你怎么就联想到有关于爱情与生命的意义的呀？你倒说说看。
　　她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老是问乱七八糟希奇古怪的问题。回应他的最好方式是要么沉默要么让他愧疚先。
　　于是她叫了起来，喂，大个子，伞。
　　当然两个人在途上的日子，也不是一直会没有忧虑。
　　有的时候钱包里只够一碗米线，他强迫着她吃。她吃的时候他在一旁忏悔，要是以前少买一包烟就好了。他看着她吃，她切只吃下一半，说饱了。然后任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再去动那半碗盛满浓情的米线。
　　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无非是要她把米线吃完。但是她的态度渐渐强硬起来，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压倒他，他表情痛苦的吃完。
　　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
　　在找不到地方借宿的时候，他们支起帐篷。
　　有时候黑色夜空晴朗，只有少许淡若轻纱的云，有星星。
　　她想起学生年代那些浪漫的幻想。她与他都曾有过，与心爱的人一起看星星，但他们也曾都嘲笑过那些幻想，总以为现实总是残酷的，而那些幻想也终究只会是幻想。为生活所累的时候，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变的脆弱。
　　但她如今也已明白，人活着就必为生活所累。但是也大可不必将累一直揣在心里。不然可以浪漫的事，开心的事在眼前，也不会去留意，在不留意间将本应是美好的东西消逝，一去不返。
　　多少时候，美好其实就在眼前。
　　他也没有睡着，一直以来都是在身旁的女子安然入睡之后，他才能不着声息的入眠。
　　他也看着星空，心里是与旷野星空，一样无边的感动与柔情。
　　我爱这个女子。
　　多少时候，美好其实就在眼前。
　　于是，故事永恒了，便不再有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