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怪我心狠

（一）
　　
　　林俊的手指是细长的，人们常说的那种艺术大师或外科大夫的手。嗅之，是课本上的铅油味，是大自然的青草味。能下一手好棋，会写一手好字；轻拂过我秀丽的长发，轻掠过我骄艳的双唇，撑着伞为我遮过风雨，端着水杯伺候在病床前。就是这样一双手，翻开了我情感的第一页篇章，牵我漫步在十八岁无垠的郊野，赏池塘的碧波荡荡漾漾，沐和煦的春风暖暖融融。　　
　　这双手，此刻被陈设在我面前的七彩水晶棺里。　　
　　还是那么的美！富有弹性的成熟男人的手，健康的肤色。指甲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形状很不错而且挺有光泽。掌心，纹路清晰。手腕的断处，殷红的鲜血还温热着，愤怒着。　　
　　蓝宝石戒指绚丽的光芒刺痛我的眼睛。我冷笑，并不生气。　　
　　我想，从今往后我都用不着为它生气了。　　
　　不过是无主的孤魂。　　
　　“宝贝，满意了吧？”雅兰集团的董事长，林俊的岳父——穆刚先生，吐掉了口中的槟榔，双手粗鲁的，锁我在怀。　　
　　“满意了，谢谢！”我抬头，报以他最最娇媚的笑容“只是，眼下动了你的女婿，你家中的那位大小姐怕是不会饶你。”　　
　　“云烟？哈哈，放心吧！她不会知道的！”穆刚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穿过了我的内衣。　　
　　“可她会伤心的……”我呻吟着，体内热血沸腾。穆刚，这个喜欢嚼着槟榔的中年男人，他的精力，永远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人，我成熟的身体，喜欢这样的男人，需要这样的男人。
　　
　　（二）
　　
　　22号下午，“海天工程”一辆运行缆车中途意外失控，雅兰集团代理董事林俊先生命陨当场。　　
　　第二天，全市所有的报纸不约而同的在头版头条中报导了这次意外。　　
　　各大新闻媒体纷纷将镜头对向了林俊先生的遗孀，穆家的大小姐。　　
　　“林俊，你为什么会丢下我不管？！为什么？你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穆云烟泪流满面，痛哭声惨绝人寰，我见犹怜。　　
　　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这句话，我并不陌生。六年前，在我的初夜，在窗外的雷雨交加中，林俊，曾喘息着对我说过何止万万遍？
　　
　　（三）
　　
　　“林俊！？她是谁？”出差回来，做梦也想不到为我接风洗尘的，竟是卧室里正翻云覆雨的一对男女。　　
　　“我新的朋友。”被捉奸在床的林俊一脸的镇定自若。　　
　　在我喷火的眼神里，那个女人穿上她黑色的上等蕾丝内衣，“T”字形内裤，套上白色的真丝连衣裙，提上精致的提包，优雅的狠抽林俊一耳光，潇洒的离去。　　
　　“为什么回来也不吭一声？”他捂了捂挨打的脸颊，起身找衣服。　　
　　“你！你不要脸！”我拿起为他新买的德国进口电动剃须刀朝他砸了过去。　　
　　他扬扬头避开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他用他细长的手指拢了拢头发“啊？我怎么个不要脸了？”　
　　“你，你，流氓！”我看见自己的心被撕裂了，在滴血。　　
　　“我告诉你，我是在挣钱！我是在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你懂吗？难道你不想住漂亮的大房子，难道你不想开红色的法拉利？”他走过来，伸出那双艺术家的手准备拥我入怀。
　　“林俊，你有病！”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言语来形容他“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你问我还是个男人吗？”他暧昧的笑“才离开半个月，你就问我是不是个男人了？来，宝贝，让我证明给你看。看看我林俊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狰狞着扑过来，拖我到床边。一只手紧按住我，一只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我是彻底被激怒了，用力咬，使劲踢，拼命喊。　　
　　反抗，并没有护卫住我的尊严。　　
　　从我身上滚下，他继续用手指挑逗我颤栗的肌肤。　　
　　于是发现，就在我出差的这段日子里，他的手指上多了一枚蓝宝石戒指。　　
　　冰凉的手指从我哆嗦的嘴唇滑到脖子，在胸部滞留片刻后径直游向腰际，老练的向下摸索过去……　　
　　“林俊，你听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
　　
　　（四）
　　
　　怀揣一颗饮恨的心，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夜总会做了客户经理。　　
　　从此，白天睡觉。九点过后，便化娇艳的浓妆，着暴露的装束，踏着城市迷离的灯光，融进男欢女爱的殿堂。将风骚的腰肢扭动，把性感的嘴唇轻噘，让丰腴的酥胸半露；用妩媚的眼神挑逗，用惹火的言语刺激；舌尖轻舔，双腿轻绕。在新的工作环境中，我迅速的成长，业务水平突飞猛进。男人，钱，应有尽有。　　
　　可我仍然在等，等一个愿意为我出生入死的男人，等一个我喜欢的男人，等一个真正有本事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将为报仇雪恨。
　　林俊，你就等着吧，我仇盈不会就这样忘记你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是全不费功夫。　　
　　巡逻，808房。　　
　　“穆刚是雅兰集团的董事长，我们公司钻石级的会员。前阵子去了新加坡筹备分公司开张，昨天才回来的。给你介绍介绍，来，来呀，小仇！”　　
　　不及反应，张总拽我进门。　　
　　“哎呀，穆董，真是好久不见！”　　
　　张总上前敬酒。　　
　　“哪里，哪里，这不是忙吗？”轻描淡写的就挪开了放在小姐肩头的右手。　　
　　倒不是个急性的色鬼。经验使然：声色犬马的场所，男人搂小姐，手放在肩头的是上品，放在腰上的是次品，放在腿上的是下品，放在胸前的，定是没怎么见过女人的。　　
　　“忙？再忙这酒也得过来喝呀！这不，有个靓女新来的，一直就是仰慕着穆哥您的大名。这盼星星盼月亮的，今儿个您到底是给盼来了。来，小仇，快过来同穆董干一杯？”
　　回过神，柳腰款摆，托着酒杯迎过去。　　
　　“你好，穆大哥！我，仇盈，先干为敬。”张嘴，仰头，一滴不剩。　　
　　“好！小仇，好酒量！大哥陪你喝。”张嘴，仰头，一滴不剩。　　
　　“小仇，你就在这陪穆董好好玩玩。”这张总，见好就收，收了就退“穆董，慢慢喝，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啊！我先走了。”　　
　　“好，好！你去忙吧！”　　
　　穆董转身，手肘碰到了我。　　
　　“哎呀！”将酒适时的泼倒。　　
　　于是，大腿在意料中一片狼藉。　　
　　“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擦擦就好！”拉他一同坐下，见旁边的先前的那位小姐无奈的瞅我，扭过头，当没看见。　　
　　这社会，本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接过他递过的纸巾，优雅地轻拭。本就不长的裙摆被越拉越高……　　
　　终于，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　　
　　适可而止。便扔掉纸巾，礼貌的微笑。　　
　　在他灼热的眼神中陪他玩了整晚的色（shai）子。　　
　　曲终。　　
　　他问：“有时间吗？请你宵夜。”　　
　　答：“谢谢，改天。很累，想睡觉了。”　　
　　打电话给张总汇报工作：长官，任务完成，已经上钩。
　　
　　（五）
　　
　　躺在我的别墅，事实上是穆刚的别墅里，看财经新闻。　　
　　雅兰集团人事变动：原执行总监林俊提升为代理董事。　　
　　熟悉的脸！双眼胀痛！　　
　　……
　　
　　（六）
　　穆刚吻我，哄我一起去泡澡。　　
　　撒娇，不去。　　
　　他急，搓手。走吧，宝贝？！
　　问：认识林俊吗？　　
　　认识，我女婿呀！　　
　　心头骇然。你女婿？　　
　　是啊，我女婿。
　　你爱你女儿吗？　　
　　爱呀！　　
　　那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我的小妖精！我恨不得吞你进骨子里！　　
　　如果有人欺负我？　　
　　教训他！　　
　　真的？　　
　　真的！　　
　　不管是谁？　　
　　不管是谁！
　　很好，心肝。记得你今天对我说过的话。
　　当然。怎么突然间聊起这些？
　　就是想问问你疼不疼我嘛。
　　可你问我林俊是谁。
　　电视里刚刚报导过。我起身，解他睡袍的腰带。来吧，不是要泡澡去吗？
　　穆刚睡得很沉。披衣下床，从他口袋摸根烟，点着。
　　林俊，穆刚的女婿？很好，这出戏似乎越来越精彩了。
　　原来，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恨在几年的时间里可以漫延得这么快。
　　喂，喂，你哪位？说话呀。
　　林俊，是我。
　　盈盈？盈盈！是你？
　　我想见你。
　　行啊，你在哪？
　　世昌宾馆，1506号房。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
　　林俊，我在开门的一刹那扑到他的怀里。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在这？他张嘴，香口胶的薄荷味。
　　抬手抹抹眼，让指尖的辣椒水充分发挥作用。
　　嘿，你别哭呀。
　　林俊，你还要我吗？见他眼神中有了些许怜惜，心头闪过一丝冷笑。你知道吗？我离开你之后马上就反悔了，每天都想你，每天都惦记你，我想去找你，又怕你不理我。也不敢告诉我爸妈说我们吵架了，只跟他们说你对我很好，说你出差了要好久才能回来。昨天却在电视上不小心见到你了，再也忍不住，便来找你了。林俊，我错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别哭了。他伸手擦掉我腮边的泪水。只要你听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上次我也没赶你走，是你自己跑了。
　　真的？我笑，整个身子贴住他。
　　真的。他顺势搂我倒在沙发上。
　　他的手机响了。
　　好，我马上过来。他提上裤子，俯身亲亲我。公司有事，我得过去。晚上过来接你一块吃饭。
　　房门在啪的一声之后关上。
　　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挤尽所有的淋浴露涂在身上，狠狠的搓着。从未有过的肮脏感！浑身似被万蚁啃啮，钻心的痒。水声淹没了我的呜咽，却洗不尽心头萦绕的怨恨。
　　他果然来接我了，我却已经是另一身行头。
　　他按门铃的手僵在半空中，呆呆的望着我。在他印象中，仇盈不外乎就是一袭麻衣，清汤挂面。曾几何时，这般妖娆？
　　好看吗？我故做怯生状。
　　好看。真，好看。他的眼睛里尽是旺盛的炽热。
　　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我要去上班。抿着唇，低头看鞋尖。
　　上班？去哪上班？他再度诧异。
　　国会。
　　国会？就是那家夜总会？他叫。车钥匙掉落在地。
　　是的。我撇开头，不去直视他。
　　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上班？那里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吧？跺脚，擦脸，他倒是真的在气恼。
　　不然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只是中专毕业而已，在公司上班一个月只有那一两千块钱。以前没关系，可是现在我妈病了，要花很多钱你知道吗？要不是为了见你方便，我今天才不会舍得住酒店，我们有宿舍的。
　　妈，对不起，不是成心诅咒你老人家，别见怪。
　　你妈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不由的，他放软了语气。也罢，不枉当年去我家串门子时我妈为他宰了一只鸡，还有那么点侧隐之心。
　　前两个月。我继续吸气又抽气。
　　要多少钱？
　　都已经借了八万了，还得住院。
　　哈，他情绪高涨，别去上班了，跟我去吃饭吧！
　　不行的，我甩开他的手，要扣工资的。
　　放心吧！他捡起地下的钥匙。你妈治病的钱我给，这总成了吧？
　　你？我夸张的连退三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椅子。
　　是啊，我给，只要你以后听话。他老鹰捉小鸡似的逮住我，双手拍我两边裸露的肩膀。
　　你不骗我？
　　不骗。
　　在电梯里，他吻得我几近休克。盈盈，你比以前有女人味多了。
　　嗯，你坏。捏着绣花拳擂他。
　　盈盈，这车坐得舒服吧？凯迪拉克，3&#82265的排量。
　　很贵吗？我二百五一样的去摸那方向盘。
　　不贵。70万不到。他腾一只手来伸进我的迷你裙里。你以后不闹了，我也给你买辆车。
　　红色的法拉利？他的戒指刮过我大腿的肌肤，大脑神经便猛的紧抽两下。
　　好，没问题。他再掐我，味口没变吧？想去吃啥？地方随便挑。
　　最终他拿主意定下了凯越。
　　林总你好，林总你来了，林总晚上好……
　　莺歌燕语一片。
　　你在这里很熟吗？我挽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晃。
　　熟，当然熟。
　　服务员给我们拉椅，拆席巾，拆筷子套。林总，喝什么茶？
　　林俊身子骨靠在椅背上，扬扬下巴，问这位小姐吧。
　　我，我不知道。乡下妹进城的反应。
　　你不是爱喝菊花茶吗？他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那就来一道上等的宫廷贡菊吧。
　　然后他告诉我，这道茶值388元。
　　不出他的意料，我张大了嘴。
　　冬虫草瘦肉汤、堂煎吉品鲍、清蒸东星斑、黄烧金勾翅……
　　再给这位小姐来一份血燕。
　　哈，我暗笑。也不怕补过头，这样烂的点菜水平都有？想在我面前摆阔是真的。
　　每上一道菜，他就让服务员为我做详细的介绍。
　　我受宠若惊，但我告诉他，我不是很饿，吃几筷子鱼便饱了。
　　结账，四千七百五十八。他从钱包里数出四十八张，不用找了。
　　我瞪他，这么贵啊，下次再也不来了。
　　他揉我头发，傻瓜。
　　坐到车上我还问，为什么不让她们找回那些钱？
　　他狂笑不已。
　　一到房间他便急急忙忙抱我上床。
　　在他背上抓几道痕。
　　十点半，他穿上衣服，边系纽扣边给人打电话。云烟，我很快回来接你，你化好妆了没？
　　盈盈，我要走了，你睡吧。然后将钱包掏出来，现金全部放到我枕头上。这些钱，你先拿着用，明天下午我给你去银行开个户存些钱进去，你再寄给你妈。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
　　我走了，听话。走到门口他又回头，你以后就住这里，我等会去前台刷信用卡。
　　在洗手间，又将自己搓了几百个回合。
　　打开门，同穆刚撞个满怀。
　　你去哪了？他咬牙切齿的问我。手机也不带，我都想去报警了。
　　没有去哪，亲爱的。他焦急的眼神让我打心眼里觉得温馨。去逛街了。
　　逛街逛到这时候？哪条街？居然不用开车去的？
　　不想开车，很久没坐过地铁了，于是想找找感觉。
　　你怎么总是这么奇怪的？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是假。他叹口气，还没吃饭吧？我等了你一晚上，也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不，我不出去吃。踮着脚，亲他。我要你，我要你煮面条给我吃。
　　他啼笑皆非的表情，我的姑奶奶，你够了喔。
　　我就哼一声推开他。
　　好，好，去买面来煮行了吧。他投降。
　　不用，厨房里有。
　　他摇摇头卷卷衣袖朝厨房走去，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你很特别，你让人想去疼你。认识一个月之后，他这样对我说。有过亲密接触后，再也不允许我去上班。给我买了房子，配了车。渐渐的，不再流涟那些灯红酒绿，每晚只拥我而眠。学会了忍受我的坏脾气，忍受我的无理取闹。
　　对不起，穆刚。
　　林夫人看样子是个厉害的角色，一个星期了，林俊这只鸟，夜夜准时归巢。也好，省得我在穆刚面前找那么多不回家的理由。
　　倒是穆刚，对我行踪的飘忽不定越来越紧张，晚上搂着我的时候都没了安全感，时不时的要惊醒过来摸摸我的脸。于是我肯定，这个离异的男人，真的爱上了我。
　　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他愿意去为她死。小说里都这么写。
　　打开门，这次换林俊坐在床沿等我。
　　一大早去哪了？看样子，男人的逻辑思维差不多。
　　没有，昨晚睡不着，跑去国会的宿舍那里去找以前的同事了。对他撒谎，没有任何思想上的负担，草稿也不用打。
　　为什么会睡不着呢？他拉我在他身旁坐下。
　　想你呗。
　　真的？他的那双手，认识以来就没见安生过。
　　还有假？
　　想我？是吗？想我什么呢？嗯？
　　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你说呢？拿开他的手，去开电视。
　　转身，他四面八叉的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眯眼看我。
　　没来由的鼻子发酸。他这个模样，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记得以前，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张开双臂，扑过去就揪他耳朵。
　　想什么呢？发愣。
　　林俊，你爱我吗？真的扑过去了，只是没有揪他耳朵。
　　你说呢？他问。
　　我问你嘛。
　　爱。他看电视。
　　那天我不辞而别，你有着急过吗？玩弄他的纽扣。
　　没有，这么大的人了，知道你会照顾自己。
　　后来有想过我吗？
　　没有，太忙，来不及想。
　　那我打你电话你就出来了？
　　还没有忘记你。而且，你找我了。
　　温度又开始下降，我不再出声。
　　好了，别说这些了。喏，这是给你买的手机，有事我好找你。
　　浅绿色的壳，很漂亮。
　　喜欢吗？
　　谢谢。
　　这个周末，我晚上过来陪你。
　　喔。我喑暗叫苦。说好了同穆刚去清远假日半岛打高尔夫的。你，不用回家？
　　他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他从没对我提过他是否结婚。
　　电视上说的。有电视真好，有空做做盾牌。
　　你现在真的是乖了。他笑，知道了也不吵的？
　　我可不想再离开你。
　　他注视我良久，终于，动情的吻了我。原来，男人这动物，还真的是吃软不吃硬的！她周末要陪她父亲去清远。
　　啊？什么跟什么嘛这是？我怎么不知道？脑袋一下子转了好几个弯，还是想不明白。不是说了要我陪他去的吗？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林俊。拿起手机便拨电话。
　　你好，哪位？咦，这么礼貌的？
　　是我，哪位！
　　你，你，他在电话那一头结巴着，你怎么一大早跑去换号码了？
　　啊？我一惊，电话差点抓不稳。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林俊送的手机。
　　不是，我朋友的。急中也能生智是好事。
　　哦。有事吗？我要去开股东大会了。
　　我，我，我什么好呢？
　　你怎么啦？
　　我周末不能跟你去清远了，我，我表姐生孩子了，在深圳，我妈让我去看看。脖子都在发热。
　　可是，可是我还约了云烟呢。他将分贝提高了两倍。
　　云烟是谁？我明知故问。你约了她还约我干嘛？
　　我女儿。我想让你们见见面。他解释。
　　为什么？心跳加速。难道是？不会吧！
　　为什么？他爽朗的大笑，你们母女就不该见个面吗？
　　母女？你要跟我结婚？
　　我们在一起都半年了，我不想拖了。
　　可我……
　　好了，今晚回家再说吧，我要去开会了。
　　我想我脑袋肯定是进水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片空白呢？穆刚要让我去见他的女儿，他还要跟我结婚？结婚？跟他？天，我做梦都没敢想过。我只是让他帮我来对付林俊的不是吗？
　　我和林俊在星期五晚上就住进了深圳的芭堤雅大酒店，是我要去深圳的，我跟他说我想看海。
　　然后，他去冲凉的时候，我接通了外线，我告诉穆刚，我已经到了表姐这里。
　　两天很快过去。
　　我和林俊各自都必须惦记着回家怎么报到，一路上默契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穆刚冷冷的问，回来了？
　　我说，嗯，累死了。亲爱的你知道吗？我表姐生得小孩子好可爱喔！
　　是吗？
　　是啊！我走过去抱他。
　　仇盈！
　　他厌恶的推开我，少跟我来这一套。
　　我愕然。怎么啦？
　　我对你不好吗？
　　好啊！他今天好奇怪。
　　好，你还这样对我？他抓起一旁的花瓶就丢。
　　我可怜的满天星。
　　我？我怎么了？
　　你自己看。他甩过来一个信封。
　　天！
　　吃饭、玩汽艇、牵手、拥抱、亲吻、上床……每一个镜头都抓拍得恰到好处。
　　你，你找人跟踪我？
　　仇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穆刚哭了。
　　男人的眼泪原来会让人心疼的。
　　你，你听我解释。拿相片的手在发抖。
　　解释？还有必要吗？啊？他将拳头用力攥着。
　　便对穆刚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事都是真的。
　　你接近我就是觉得我可以利用？他问，情绪基本稳定，但声音里依然透着激动。
　　开始是。
　　什么意思？
　　后来你对我好，我喜欢上你。
　　那你又跑去找他，又跟他上床！他的双眼又重新冒火。
　　我说了，我恨他，我要报复他。我要找机会，让他一无所有。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说他是你女婿，我没太多把握。
　　沉默。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不会放弃。我恨他入骨。
　　那么我呢？
　　我知道你不会要我了。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那是曾经。我知道你不会了。
　　如果我愿意呢？他似笑非笑。
　　你骗人！
　　我说过，只要是有谁欺负你，不管是谁，我都会教训他。更何况，他还背叛了我的女儿。
　　你，你说真的？
　　穆刚从不骗人。
　　你，不嫌我脏？
　　谁叫我爱你呢？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为了你，我会发狂的。
　　那晚，穆刚的舌头，舔遍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
　　
　　（七）
　　
　　下午，林俊便要出殡。
　　对穆刚说，我要参加他的葬礼。
　　穆刚侧目，还是舍不得他？
　　我说不是，我要确定他入土为安。　　
　　云烟现在已经不哭了。她的嗓子早已哭哑。
　　抢在她之前，我在林俊的棺木上撒第一捧黄土。
　　再见了，林俊。
　　没人发现我哭了，因为眼泪都被我吞回了肚里。
　　……
　　
　　
　　穆刚亲我的鼻子。
　　盈盈，你以后都是我的女人了。我穆刚的女人。
　　翻身，骑在他身上。他不禁出声……　　
　　便停了动作，温柔的咬他耳垂。　　
　　刀，插进了他的心窝。　　
　　软软的对他说，宝贝，别怪我心狠。
　　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