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零度

记忆中南方的冬天总是潮湿而又寒冷，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从我开始有意识的回忆起那个城市的冬天，我总会感到一股寒意，朋友说因为你的心是寒冷而潮湿的。我呆呆地凝视着他，却无语回答。
　　我和他相逢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我记得那一年的雪下的特别的大，路上的积雪都结成了厚厚的冰，那段时间，每天校园的路上总会有人摔倒。而每每此时大家都会好开心的相视而笑，没有怨恨，没有厌恶，因为，说不定，还没有笑完，你就会成为下一个。
　　那一天，是个星期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抱了一沓子书去自习。因为天气很冷，教室里的人并不多，我找了个相当靠后的位子，坐了下来。我喜欢一个人独处，尤其是看书的时候，我觉得安静才不会妨碍思维的运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个男生突然跑了过来，声音很富有磁性，“请问，你会高数吗？”我吓了一跳，从书中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不知所措。他看着我的神情笑了笑，而后又问了一遍。我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你另请高明吧。”他笑了笑。带着满脸的歉意，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已经12点多了。我便匆匆收拾了东西，吃饭去了。这个故事在我的心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本来它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它会带来后面的续曲。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再一次在教室里碰见了他，那一天，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他走了进来　，跟我打招呼：“这么巧，又碰见你。”那一刻，我诧异极了，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他，连忙看了看四周，然后用一种极为怯懦的声音（当然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问道：“请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难道，这个教室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耸了耸肩。“请问我们认识吗？”说真的，我是真的很诧异。“你忘了就是上次在315教室问你会不会高数的那个？”“哦……不好意思我还是没有想起来。”说来好奇怪，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连一点愧疚都没有。看着我的表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关系，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涛……”他不由分说的说了好大的一串，我心里当时就在想：真是的，自作多情，又没有谁要认识你。那一天，我们聊了一会，我就找了个借口偷偷地溜走了。
　　那个星期的星期六，我还在睡梦里，室友把我喊了起来，说是有电话找我，我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就听到一声吼叫：“怎么这么懒，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在睡觉？”“你谁啊，你，凶什么凶？……”我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有爬起来就被人给骂了一顿，以我的个性当然不会退让，我记得骂了好久，宿舍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句心里话，当我知道打电话的人竟然就是他时，我立刻冷静地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我要打听清楚他时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谁是奸细，那当然啦，一想起我被人偷偷地关注，还问来问去，我就头皮发麻。第二，我要报仇，谁叫他大清早的打电话骂我，我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让他出出血，于是我决定去赴他的约。当我咬牙切齿地向宿舍的姐妹们宣告我的两个决定时，姐妹们都吓呆了，我万分豪气地说：“这就是天蝎座的冷静。”“我怎么感觉应该是冷漠才对！”我看了她一眼，在众人惊异的眼神里走了出去。
　　事情的结局是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一个月后，我做了他的女朋友。应该说他是个很浪漫的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寂寞。他懂得很多，总是能在不同的时候找到不同的话题，让你开开心心；他很会关心人，总是能够在你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根本不需要你多说一句话。我记得寒冷的冬日里，他拖着踢球摔伤的腿，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天，我因为马上就要考试，所以在六楼教室上自习，他递给我一把伞，告诉我天突然下雨了。而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热水袋，塞到我的手上，告诉我，捂一捂手，不要冻了，而当他坐下去的时候，却疼的龇牙咧嘴，我强行要看他的伤口，却发现因为走了好远的路和又爬了这么高的楼，伤口已经又肿的好高好高。我不会忘记，我病了住院的时候，他日夜不休地守候着我；不会忘记，圣诞节那天，他买了好多的气球，让它们漂浮在女生宿舍的窗外，每一个气球上都写着我的名字。而他就那样一手拉着气球的绳子，一手捧着玫瑰，站在寒冷的清晨里瑟瑟发抖；我不会忘记，下过了雪，一起去后山打雪仗，冻得瑟瑟发抖，便挤到火锅店里吃酸菜鱼火锅。那时候我们彼此常常问的话是：“如果有一天你我分手了，再次相见的时候，你会怎么说？”“我会说，你还记得315教室，还记得后山的雪吗？”“我会说你还记得酸菜鱼火锅吗？”他说，我总是那么没心没肺，我就会冲着他作个鬼脸，笑着跑开。
　　他比我高一届，因此先我一年毕业。毕业后他去了武汉，在那里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毕业典礼开过的那晚，我们相约一起去后山看星星。那天晚上，天空特别的明朗，望着满天晶莹的星星，我的心却变得好沉重，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用手轻轻地拂去我脸上的泪水，轻柔地说道：“怎么了？傻瓜，不是说好不许哭的吗？”我点点头可是却哭得更加厉害了，他把我搂进怀里，用唇吻去我脸上的泪水。那一夜，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那一夜，我记得他狂乱的心跳，我记得他粗重的呼吸，我记得他灼热的吻，我记得他在我耳边说道：“等着我，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后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而我最幸福的时候也就是在电话机旁静静地等他的电话。可是后来，我分明的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有时候，就他一个人在电话里不断的讲述他快乐而幸福的生活，而我只是一个听客。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仿佛注满了铅。朋友说我太多心了，以他的个性，不会有什么事的。毕业那一年我开始了找工作。我本想去武汉，去他的身边，可是工作一直都找不到，我催他帮我找，可是他对此却一直好像都很淡然，刚好江苏有一个单位很不错，同意和我签约。我一气之下便签了，为此他和我大吵了一场。而后的岁月里这种争吵渐渐的变成了我们每天的必修课，大事也吵，小事也吵，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临走的那一天，我们站在长江的边上，看着夜晚绚丽的灯火，彼此都没有说话，夜风徐徐地吹过，撩起我的长发，纷乱而惆怅。“我们好像有三天没有吵架了？”“还真有点不习惯……”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不是在我离开之前，还要再吵一架？”“哼，我们和好好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他伸过手，把我拉进怀里。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彼此心里不快的回忆，可是我错了，我们再也找不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彼此的电话越来越少，他有时会在电话里告诉我xx女对他有意思，xx长得很漂亮。我总会笑笑了之，可是谁有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那一年十月，他过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事先没有给他打招呼就回来了，可是赶到他的住处，却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踪迹，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才回来，回来后冲着我大吼了几声：“开什么玩笑，回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丢下坐了一个晚上车的我，一个人摔开门进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寂静的走道上，那一刻我的心如刀切割一般，我感觉到我是那么的疲惫，我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下去，四围的天空是那么的寂静。我抚摸着疼痛的胸口，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他跑了出来，对我吼道：“蹲在这儿干什么，叫人同情是吧？”我的心愤怒极了，如果我有力气，我一定马上离去，可是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医院里。我听到医生在训斥他：“怎么这么不关心她，劳累过度，营养不良……”他唯唯诺诺地应着。我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便马上闭上了双眼。我宁愿躺在这样的寂静里，睁开眼也许我们又要吵架了。闻着这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的思绪回到大学时期，那时我也是这么躺着，他就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那时日子是多么的美好，可是现在？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好久，我听到了一声叹息，一只温暖的手替我抹去了腮边的泪水。他向我道了歉，他说，工作不如意，所以心里很烦。其实这一年以来，每次吵完架后，他都会这么做。我似乎已经有些麻木。我曾经尝试着劝自己放弃，可是每一次他对我所有的好全部浮现在我的面前。那一次三天我们没有吵架，他请了假陪我，说是对我的补偿。那几天我真的好幸福。见到我们的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他则是扭过头笑笑。
　　以后的日子里，依然是吵吵闹闹，分分和和，大家都笑话我们，不是冤家不聚头。个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每次吵完架后，他都会一边道歉一边对我承诺：我一定会娶你。每一次我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都会痛一次，我不知道这个诺言兑现的期限是什么时候。可如果它真的实现，我会答应吗？我曾经尝试着用一种我在书上看来的方法：拿出一张白纸，一边列上你选择他的理由，一边列上你不选择的理由，然后比照一下，将可以忽略的可以理解的可以原谅的都划去，然后对照一下，看看是否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每一次我划到最后选择的理由只剩下爱他，不选择的理由都是吵架。我真的无法容忍和他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的日子，可是我也无法回避他不吵时对我所有的好。我的心在痛苦中挣扎。
　　圣诞节，他过来看我，我们玩了好多的地方，很开心。那一夜，我们一起坐在房间里透过窗子看星星。我记得星空真的好美。我们想起了曾经携手走过的日子，想起了花前月下的浪漫，想起了出去玩忘了时间翻墙进宿舍的疯狂，想起了让人刻骨铭心的初夜……他站起身来，捧起我的脸，疯狂地吻我，沉默了许久的激情烧掉了我所有的理智。那一刻不用去想有没有争吵，不用去想昨天和将来，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拥有了他。或许这便是我的悲剧。一阵激情过后，他躺在床上，用一种非常冷静的口气对我说：“我们暂时分手好吗？”　我原本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我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非常的冷静。
　　第二天，他走了。我坐在窗前，拨通了他的号码，“昨天你走以后，我一直打你的手机，我害怕你会出事，你走出去的样子太反常了……”还没有等我说话，他焦急地说道。我笑了：“你太小看我了，我现在来回答昨晚的问题，我们分手吧，永远。”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按下手机的结束键，心里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从未有过的轻松，原来放手才是真正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