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

两天过去了，病床上的白月季一直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仍无一丝血色，她双眼紧闭，只有双唇偶尔传出的轻微的咬牙声告诉你：她的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
　　“医生－－－－！病人还有危险吗……？”思思弯着腰带者哭腔，嗓音沙哑的问。
　　”恩！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血压正在逐渐恢复正常，一会再给她点五百毫升，就不要紧了。”医生摘下听诊器，一边解系在病人胳膊上试血压的气袋，一边说。　
　　医生出去了，病房里又宁静起来……
　　“白姐！白姐！－－－－－你睁睁眼睛！”思思俯在白月季的脸上，轻轻的地呼唤着。然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多么可怕的咬牙声啊！
　　又一阵酸楚和不安袭上了思思的心头……
　　药瓶里的药物在一滴滴地注入月季的脉管，思思的心也在一点点紧缩。她静坐在月季的身旁，生怕病人突然跑掉似的，她紧紧的抓着病人那带着针的手腕。两天来，思思也实在是熬坏了，她几乎是没合过一次眼。不觉中，她竟打起盹来。
　　”寒寒……寒儿……”
　　“啊－－－－”朦胧中，思思突然被这遥远的呼喊声惊醒了。
　　”白姐！你别动，你正在打针呢！”　
　　“……”
　　月季的眼睛终于睁闪出了一条小缝。
　　”醒了！白姐！你终于醒了……”思思摸起手帕，小心地为月季试去不知什么原因而溢出的泪珠。
　　一个上午又过去了。下午的时候，月季的神志清醒了。
　　“白姐，你喝点橘子汁吧！润润嗓子。”
　　”不！我……什么也不想吃！今天就是没死，明天我也不会活的……”
　　“白姐！你千万不能这样啊！”
　　”思思……你告诉我是谁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善大娘到你家……我们就把你抬到医院，赶紧抢救……”
　　〃思思－－－－我恨你们，你们为什么把我抬到这儿来……”
　　”白姐……”
　　“－－－－－你到那张床上睡一会吧！这几天也把你累坏了。”说完，她又合上了眼睛。
　　几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啊！一幕幕往事又涌上了月季的脑海。　　　　　　　二十年前，她妈妈临终前一再嘱咐：“月儿啊！你长大了一定要和苦根哥结婚，听娘的话。”然而，这可怕的后来……她妈妈死了以后，她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没到一年她爸爸又给她娶了一个带孩子的后娘，从此家里乱了起来。那年，大概也是这个季节吧！一个偶然的演出机会，她结识了在某机关单位开小车的李飘飘。哪天，她演出还没有下台，飘飘就被她的美貌深深的打动了。没过几天，果然媒人找上了门：……　“－－－－－－－－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李飘飘的父亲是机关里的大干部，可你家是平头老百姓，飘飘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啊！你和他要是成婚了，以后你还会有亏吃吗？你一个集体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和哪个刘苦根也没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出息呀？还不是一个集体工作，有今天，没明天的，谁放着福不享啊？你不要犹豫了……”　　　“……　苦根哥……”“放屁！什么你苦根哥苦根哥的……你要敢跟这门亲戚不成，我打断你的腿……”　　　　　　
　　媒人花言巧语的炫耀，爸爸的硬逼软磨。她－－－－－这颗少女的心终于被征服了，“命运”终于把她托付给了李飘飘。一个月以后，他们的家庭就这样组成了。
　　事过之后，苦根曾痛苦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他水米不进，烟头抽了一大堆。一气之下，他考上了师范学院，当上了一名教师，并发誓永生不娶……
　　泪水又滚出了她的眼眶，是良心的谴责吗？不！她是在恨岁月不能后退。或许她生活的幸福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也不是，她没有忘……她也曾试着给苦根选几个，然而，却都被他拒绝了。
　　多么难捱的日子啊！五年来，她的心一直也没有平静过。
　　”……要不是你当年的臭脸蛋，我会和你结婚吗？别看我和你结过婚，不要你我照样可以找个小姑娘……”李飘飘的刺骂声又响在她的耳边。
　　婚后还不到一年，月季就得了肾炎，常常是身体很差，有时甚至还便血。
　　“……你整天深更半夜的开着车，拉着女的……挣几个钱还不是都被你花在了……”
　　”放屁……你她妈的……“
　　大腿根上，被李飘飘掐破的地方又针扎似的钻进了她的心。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实在不敢再想了……
　　”白姐！你又在想心事了，看你……”
　　“思思！坐在我身边！”
　　门开了，幼儿园的阿姨领着月季的儿子寒寒走进来了。
　　“妈妈－－－－－！”寒寒张开小手向月季扑去。
　　”……”
　　“李飘飘刚才没有来吗？”阿姨把手里拎的苹果放到了床上，说：”我刚才找他了……”
　　“没有！”思思站起身把寒寒拉到自己的怀里。
　　”这个李飘飘可也真是的，自从月季气的服了毒以后，他一直没有回家，刚才我在他单位……”阿姨把嘴帖到思思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猜他说个啥，‘我看人都是老死的多，让女人吓死的少‘后来，我好说歹说的，他总算勉强的答应，说来医院看看月季……”
　　”我死也……不见他……”尽管她俩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月季听见了。
　　“不……不是……”思思忙解释。
　　”不用骗我了，我比谁你们谁都清楚！”
　　“白姐！你别哭了，你的泪水还流的少吗？你应该往长远想啊，两人打架……”
　　”谁也不用劝我，我的注意早已打定了……思思，我求你，就一次，直说吧，现在我谁也不想见，只想再见一眼刘－－－－－－苦－－－－－－－根……哪怕再看一眼！”
　　“－－－－－－－他……？”
　　”恩……”
　　“我就去打电话！”
　　……
　　晚上八点半钟，刘苦根终于来了。知趣的思思躲到一边。
　　”苦……根……哥！”
　　“……月季……快别这样……”
　　”我实在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难受……对不起……”
　　“－－－－－－啊……”
　　”苦根哥，你走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混蛋，明天我就去找他……”
　　快十点了，思思走进屋里站到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没有发觉。思思急忙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因为他俩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