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逝

认识程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很小，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程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多年以后当我问起他对我的印象时，他抽着一支烟，眯着眼说，爱穿黄色的连衣裙，黑黑的、瘦瘦的、额头前有刘海。就是这么淡淡的几句。可是他眯着眼遐想的样子让我着迷，让我欣喜他还记得一点点的细节。
　　常常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就是程了，所有关于男人的幻想、关于爱情的憧憬都是他，我曾经为他哭过、笑过、痛苦过。暗恋的滋味曾经让我十年如一日的惧怕爱别人！不去爱，也不敢爱！是对他的情感成就了我与众不同的个性，一直伴随我的整个青春历程。因为怕被爱情伤害，我从来都不去喜欢谁。给人一种从容、淡定的假象。男人，天生都有征服的欲望，我性格上的开朗与对待感情的漠然，触动许多男孩。我最好的朋友常对我说，说我太幸运，身边都是对我好的男人。可是她永远都不会想到我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曾经对我的伤害。说到伤害可能有些严重，可是我常常会想起程，想起我求他爱我时的泪流满面、我在他身边的不知所措、我和他在一起时每次都会很慌张、迷糊，常常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有一次，和他聊天，我抓起身边的订书机玩，我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说我太小了。我把订书机按在了我的手指上，当时我留着眼泪拔出钉子，看见血涌出来，竟然不觉得手痛，但是心痛得难受！
　　伟是我好朋友的好朋友，有幸和他成为了同学。他对我是一见钟情，他说第一眼看见我，是我从水房打开水回来，夕阳下我满脸灿烂的笑容，铭刻在他的心上。他拿我当宝，太多的好、太多的宠爱。可惜，我无法打开心门让他走进，任凭他在我的心外徘徊。一直到了现在，他都会在醉酒时，从遥远的南方打来电话，说想听听我的声音。分手是必然的，只是我觉得浪费了伟太多的感情，我却从来不曾真的爱过他。
　　听到程结婚的消息是在97年的夏天，我刚刚上班不久。那个炎热的日子里我手脚冰冷的坐在办公室发呆，呆立一刻，却似一生。我才发现，虽然不再联系但却不代表忘记，原来他一直都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曾离开。深埋的记忆在那一刻，突然之间土崩瓦解，凭空生出了恨意，狠狠地恨！我在心里想，忘了吧！必须永远忘记了！
　　日子还在继续的进行，不会因为一份爱、一份恨而停留一秒。在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遇见了我的老公。好的相貌、好的学历、好的工作、好的脾气，是个好老公的人选。受惯了他人的呵护，理所当然的选择他，没有太多的考虑，在朋友的羡慕声中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太小了，小到你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只要用心打听，一定可以知道。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我和程再次见面的情景，唯一没有这种。可是，我们却以工作关系的形式见面了。今年的5月9日我再次见到了程。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我却早就知道他是这个单位的负责人。当我下车和他握手见面时，我微笑看着他，我觉得我把自己这一生的笑容都积攒到了这一刻。可是他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对他说，不认识我了？他看着我愣了几十秒，那一刻，粉碎了我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当时我的心里就像被一把钢刀扎了一样的难受，锐而尖利。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对我没有了一点点的印象。是我自作多情吧！念念不忘，其实早该相忘！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当天，还有一点酒量的我就在和他分开后，喝醉了。我给我的朋友打电话让他接我。这个朋友是一直很喜欢我的，可是即使有这样的人陪在我的身边，我依然满心、满脑都是他。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给他打电话、给他发短信。我一遍一遍的骚扰他，我是故意的，我无法面对我失衡的心态，太顺利的我，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想让他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甩掉他，让他也尝试一下我当初的感受。我不确定他会喜欢上我。毕竟，我在他面前一直是失败的。可是我想，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明白我曾经对他的情感。一直纠缠了半个月，他对我充满了内疚，我从他看我的眼神中可以看到怜爱和歉意，我并不罢休。但是，痛却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淡了。我是爱他的，这一点在沉淀了痛之后，越发的明显。他身上有太多我熟悉的东西，虽然过了许多年，虽然他现在的生活背景、工作、朋友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喜欢。对女人来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有印记，不管历经多少爱的人，他们身上会有一些相同的东西，而恰恰是这种相同的特质打动了女人的心。6月1日，是程的生日，我选择提前一天给他庆祝，因为我希望他能够和我没有负担的交往，生日当天他是属于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我没有权利也不愿强他所难。因此，我对他说，6月1日前随便哪天，你方便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庆祝你的生日。那天，我们都喝了酒，聊了许多，聊了很久。我们讲述了各自的生活。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告诉我他身边不平静的几多恋情。原来，在他婚后他还和两个女人有过交往，也险些离婚。当天晚上，我们去了我家。酒后的我有些冲动，我希望他要我，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激情，可是他拒绝了我，他说不愿意伤害我，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我能够接受。他之所以这样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说我不问，而且永远不问。其实，我是有想法的，我想为他过一个生日之后就离开她，让他永远记住我。记住曾经我在他生命中作过暂时的停顿，如昙花绽放的美丽。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就像所有的爱情一样，我们的爱突如其来、满天满地的充斥了我们的生活。7月，我出差去了北京，短短的二十天，对我却是煎熬。对程的想念可以用分秒来计算。每天夜里我都会默念他的名字催我入眠。他的名字代替了过去的一只羊、两只羊，我也开始消瘦，那段时间是我瘦得最快的时间，二十天瘦了4公斤。“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眼底，转眼，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得，立刻朝你狂奔去，大声地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能在你怀中多停留一秒，我什么都愿意”我真的有勇气为他放弃一切，可是，我不愿他成为负心的人。一直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很微妙的发展着。说是情人，却又不是。我一直不肯承认情人的关系，因为，我爱他在他的妻之前。我经常会叫他，亲爱的。我认为没有哪个字眼会像这个称谓一样的贴切，他是我最亲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真的不敢失手，怕一放手就会又是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可以消耗？我没有在自己最美丽的青春遇见他，这段感情对我来说是对过去的弥补吧！
　　我最好的朋友知道我和程的恋情之后，说我清醒着却做着糊涂事。一段感情该结束时，就要结束，那是自然的规律。可是，我却偏偏要强求！是呀，可是我真得无法自己。真的是太爱了，只是一场偶遇，却再也无法忘记。虽然我们依然无法改变现实，可是在相同的时间里，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存在过。曾经相遇，曾经相爱，曾经在彼此的生命中光照，即使无缘，终也无憾！
　　我是心怀感激的，对于我的这段感情，我感谢岁月，让我历经爱，让我在懂得珍惜的年龄遇见了自己的最爱。我知道，这份感情是敏感和脆弱地，也许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够使我们分离，毕竟是看不到未来的，可是我依然感谢上苍，让我们这样的拥有。我相信它会伴随我，成为我不愿对外揭示的秘密，幸福、甜蜜！我把程的来电铃声改成了《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是的，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够和程在一起，不离不弃、相依相偎，我希望我们能够把所有今生的幻想一一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