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风景

有多少人曾在你的生命中匆匆地出现，又匆匆地离去，就象你在旅途中那变幻的风景有互动也有错位一般。长长短短的人生旅途，谁是你的风景，你是谁的风景，都只是一种机缘巧合，绝妙的风景是无法拥有的。
　　常在闲暇的时刻想起高中时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当我顶着一头未来得及打理的短发匆匆地冲进教室后，教室里的同学都象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张大嘴，愣愣地瞅着我。过了不到十秒，便象煮沸了的锅一样喧闹起来。我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位上，打开课本准备上课。同桌悄悄地扯了我一下，说：“你……你怎么舍得把漂亮的长发剪了？”我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算作回答。她又说：“你真跟许洋赌气？何必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怪样子，活象大街上的那些三八婆……”“什么？”我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抛给同桌一个卫生眼，她立马知趣地闭嘴了。我可以感受到周围有许多好奇的目光在向我窥视，许多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我嘟囔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便开始伏案疾书。
　　突然，教室门被撞开了，就见许洋如旋风一般闯进来了，他笑嘻嘻地对大家连连抱拳：“抱歉，抱歉，本人差点迟到。刚才在楼道碰到辅导员，幸好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否则……”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我没有抬头，但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向我逼近，我猛地一抬头，直视着他。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一种受伤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吃惊、怅惘、不可思议，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他冲过来，抓着我的肩膀恶狠狠地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他抓的我好疼，我用力挥开他的手，也大声说：“不要你管，我自己的头发，我爱剪就剪，你管得着吗？”“我凭什么不能管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是好邻居，是你妈妈拜托我要好好照顾你的，你以为我多愿意管你？！”“好啊！我跟妈妈说，解除你的包袱好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管谁！”“你……”他的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拜托，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不再看他，重新坐下开始写日记，他走到他的座位上，半晌，只听“哗啦”一声，伴随着同学们的惊呼声，我扭头一看，原来他把桌子上的书本都摔到地上去了。他用手抓着头发，显出疲惫烦躁和无可奈何的样子来。我心里偷偷一笑，一丝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许洋，今天终于也让你尝到苦头了！
　　许洋，好象天生就是我的冤家对头，他好象以能把我气哭为人生最快乐的事。小时候，他总爱扯着我的两个小辫子说：“小辫子，小羊角。”总是把妈妈精心给我扎好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小辫子”也成了他给我起的绰号，令我深感耻辱。我多次请求妈妈给我剪头发，妈妈总是借口忙或是扎辫子漂亮来拒绝我，还为他说好话，说他只是调皮点。男孩子调皮很正常，其实他还是蛮可爱的。无奈，我只好一看见他就象躲瘟疫一样惟恐避之不及，他却总是乐此不疲地与我上演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上小学后，他仍时不时地搞恶作剧，要么在铅笔盒里放几条毛毛虫，要么放只癞蛤蟆。当看着我被吓得哇哇大哭，他却在一边乐得哈哈大笑。有时还装模做样地过来摸着我的辫子，笑嘻嘻地哄我“哦，哦，小辫子别哭。许洋哥哥在这里那！”我讨厌他摸着我的辫子，趁他不备，把他推倒在地，看他跌个四脚朝天，我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初中时，一次考试考砸了。正难过时，他不但不安慰，还讽刺地说：“小辫子，不行了吧？嘿嘿，女孩子一上初中成绩就会跟不上去。”我大怒：“不准叫我的绰号，我没名字吗？可恶，你敢欺负我！”有些委屈，我的眼睛热热的，他见我要哭了，便连忙敛起笑容，说：“小辫子，跟你闹着玩呢！我是用激将法，你一生气便会下定决心赶上来，对吧？”听了他的话，我“扑哧”一声笑了，挂着满脸的泪说：“你笨死了，既然激将你就激到底呗，干吗又跟我说了，笨死了。”
　　初二时，因他爸爸要调动工作，他转学了，到市里去了。他走时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去送他，语气间满是不舍与留恋。我说：“至于吗？离得又不远，有空可以回来大家聚聚，又不是天涯咫尺难相见了。”他沉默了半晌，说：“也是……也是”就挂了电话。我以为他走了，我会很开心。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揪着我的辫子叫我“小辫子”了，再也不会有人搞恶作剧捉弄我了，我从此可以摆脱他的“魔爪”了。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很开心，相反，我心里空落落的，再也没人象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陪我上学了，再也没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海阔天空地闲扯了，再也没人为我在雨中撑一把伞，再也没人在烈日当空的酷暑为我买冷饮解渴，再也没人与我在课堂上象两只斗志旺盛的公鸡一样为一个问
　　题争论不休了……
　　我开始迷惑：不是很讨厌他吗？不是恨不得他快点消失吗？他走了，我为什么一点点欢呼雀跃的感觉也没有？相反，我是如此地不习惯，非常失落。他离开了，我才发现原来他对我的生活影响是如此他。
　　初二、初三平淡如水地滑过去了，我的两根小辫子早已合并为一根马尾辫了。为了学业，我每天起床胡乱地抹把脸，把头发随便一扎，便顶着星星去上早自习，晚上又很晚才回家，整日忙得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然而初四元旦时，为了缓解学习压力放松一下，班里组织了元旦晚会，并放了烟花。当我在操场上看着绚丽的烟花只在空中精彩一回就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着来来往往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看着他们脸上或狂喜或平静的面容，我突然间就双眼模糊了，在这一刻，我才感到我是那么孤单，我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失去的永远是最美好的，可不是吗？在这个烟花满天飞的元旦夜，我开始强烈地思念起许洋来了。许洋，你在那里过得好吗？在某个时候有没有想起我？其实你只要不欺负我，你人还是挺不错的。热情、开朗、上进，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神游时，突然一双手重重地拍了我一下，吓得我一激灵，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我回转身，怒目圆睁，准备找这个搞恶作剧的人算帐。“Hi，还记得我吗？小辫子？”“天那，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在我面前，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使劲揉揉眼，他仍是清清楚楚地站在我面前，我又使劲捏了他的手臂一下，他痛的跳了起来，尖叫道：“你……你是虐待狂啊！干吗捏我？”我呆呆地望着他，他用手在我眼前晃晃，“怎么？傻了？”我这才由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吃惊地说：“你……你从哪冒出来的？”他不紧不慢地说：“想你了呗！”我脸一沉，转身就走，他一把拉住我，几年不见，他的劲大多了，我无奈地站住，他认真地说：“小子……”我瞪他一眼，说：“你要再敢叫我‘小辫子’你试试看，以后叫我的名字，知道了吗？”他点头说：“好，小棋，哎呀真别扭。”“什么？”他连忙说：“好，好，我会慢慢习惯的。”我不做声，他停了一会儿，说：“小辫……小棋，我回来了。”我说：“你当然回来了，不回来站在我面前的难道是你的替身呀？”他笑道：“几年不见，你变得伶牙利齿的。我是说，我爸爸又调回来了，我们两家仍是邻居。”说完得意地望着我，我呻吟一声：“怎么就摆脱不掉你？”但心里为何却划过一丝喜悦呢？
　　以后，又有人跟我打打闹闹，有人护送我回家了。不久，我和他不负家长的期望考上了重点高中，没想到又在一个班，想到又要受他的欺侮，把我恨得牙痒痒，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在班上大讲特讲我的糗事，连“小辫子”这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绰号也被他津津乐道，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揍扁他，但本人乃一弱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他这个大水牛了。怎样报复他？我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晚上，最后下了狠心，决定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掉，本想自己剪的，但毕竟也跟头发有些感情了，手颤抖厉害，只好跑到店里去剪，直到走出理发店，我都没敢看看自己的新形象。当妈妈吃惊地望着我时，我连忙解释，考上高中，学业繁忙，没时间打理头发，等以后再留吧！妈妈虽对我私自剪发不高兴，但木已成舟，她也无可奈何。那天晚上，想象着许洋看到我的短发时吃惊的表情，我好几次乐得从梦中笑醒，结果第二天起晚了。这天看着他苦恼无奈的样子，我在痛快的同时又有一丝不安从心中滑过：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摸摸短短的头发，有些后悔。但也只能自我安慰了：面包会有的，头发会再变长的。这天，许洋没有等我，放学后匆匆忙忙地走了，我一看：哼！竟敢不等我，我又不是没两条腿，我自己走。于是我收拾好东西，自己走了。中午吃饭时觉得右眼不住地跳，想起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该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吃完饭回学校，我边骑车边祈祷：上帝保佑，菩萨保佑，千万别发生什么事。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礼貌乱糟糟的，怎么了？我一推门，同学们立即安静下来，有的同学诡秘地瞅瞅我，又瞅瞅许洋，嘿嘿笑起来。我莫名其妙地瞥了许洋一眼，立即呆住了！“我的天那！”我低呼一声，该死的许洋居然……居然剃了光头！他正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好象故意要看看我的反应，我暗暗对自己说：“小棋，镇静、冷静！”然后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说：“你的新造型真是酷毙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原本得意的神色从他脸上褪去，换上了沮丧的神色。我见了，心里嘿嘿一笑：许洋，你又输了一局。更令我开心的是班主任对许洋剃光头非常反感（他是个很传统的人，认为只有罪犯才剃光头），所以严厉地批评了他一顿，并罚他抄写校规校纪10遍，我笑嘻嘻地对许洋说：“许洋，原来剃光头有这么多好处呀！”他瞪了我一眼，我才不怕呢！我说：“不过呢，我觉得你还是有头发更帅点，可惜呀，可惜！”他说：“哼！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要不剪头发，我会剃光头？”我说：“这怨我？我又没让你剃！”他烦躁地说：“罢了，罢了，我算栽到你手里了！”我听了开心地大笑起来。我的同情心一泛滥，帮他把校规校纪抄了一半，累得腰酸背痛手发软，他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件礼物，我欣喜地拆开一看：天啊，居然是芭比娃娃，这家伙，还把我当小孩子看那！
　　打打闹闹地到了高三，很快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许洋显得很紧张，天天问我准备报哪里，我那时受“距离产生美”的影响，下决心要摆脱这个跟屁虫了，我是一个很自主的人，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一旦我决定了的事谁也别想让我改变。当许洋问我时，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他肯定会跟我报同一所大学的，因此我说：“我要报北方的大学，去感受一下塞北风光，亲身体验一下‘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美好景观”看许洋忙不迭地去查北方有那些大学，我偷偷笑了：其实我报的还是江南的大学，我骨子里还是对江南那秀丽的山水，桨击水面手摇橹的风土人情充满向往。在我的梦中，不止一次地出现一个小巧玲珑的江南女子撑着一把竹骨伞，在烟雨迷蒙的小径上缓缓走着，边走边用软软的嗓音哼着歌，那歌声曼妙空灵，令人心醉。
　　高考很快过去了，我们都在等通知书。许洋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我们都会考上，但他大概猜不到，我报的都是江南的学校吧？看他在那里踌躇满志地描绘未来美好的大学生活。我心里只想笑。不久，他接到了吉林一所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每天都往我家跑，不停地询问我的通知书都了没有？我也着急起来，一种落榜的焦虑恐惧感令我困扰。我害怕出门，怕别人的指指点点，父母对我很担心，又不知该如何劝我，怕增加我的精神负担。幸而许洋时时劝慰我：“放心好了，最大的惊喜总在后面嘛！你成绩一向很好的，不要胡思乱想……”也亏了他，我才不那么消沉了。过了不久，通知书在我的望眼欲穿中终于姗姗来迟了。这是南方的一所师范大学的通知书，这个通知书的到来给我带了欣喜，却给了许洋沉重的打击。对于我来说是惊喜，对他来说却是当头一棒。他望着我的通知书，嘴唇抖动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望者他带着点痛苦神色的脸，我感到有些不忍，我知道自己又伤他的心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过了半晌，许洋望望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恭喜你了！通知书到了总比落榜好吧？你报的是北方的大学怎么会收到南方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呢？难道是调剂到南方去的？不对啊，你的分数不低啊，这所大学也是很难考的啊？”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我有些心虚，我哪敢告诉他，我报的是南方的大学呀？于是我急忙扯开话题了。
　　到大学不久，就收到了许洋的一封信。我轻轻拆开信封，他熟悉的字迹立刻出现在眼前：
小棋：
　　你好吧？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叫你小辫子……
　　很久没写信了，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你也知道，我们男生最烦的就是写作文了，写信也只是偶尔为之。我的文采也不好，你也知道。要不我也去考个师范大学了，对吧？那么我就想到哪说到哪吧！希望你不会怪我哦。我想你那么‘宽宏大量’也不至于怪罪我吧？小棋，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感觉？我对于你的感觉也很微妙。我相信缘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了吧？呵呵，别介意，你知道我一向这样说话的。我知道你是一个爱写作、有许多梦想的女孩子。记得小时候，从你的《我心中的邮递员》获得三等奖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疯狂地买书、写作、邮寄稿子，但运气一直不好，一直没碰到伯乐。你的稿子大多石沉大海。那一段时间你老郁闷了，整天祥林嫂似的叨叨为买书花的钱太浪费了，却没换来一丝成就。为了避免睹书伤情，你把原来二三十元买的书以一元两元的超低价卖给同学了。可在卖书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波折。那次，你把一本书卖给了一位同学，可同学却觉得内容不好要退，还说得十分难听。你委屈地哭了。没办法，还是本人出于道义帮你摆平了。千万别想歪了，我可不是‘英雄救美’哦！虽有打击，但你的文学梦仍未破灭，你仍四处搜编辑部的地址，坚持不懈地投稿，终于你的《快乐的真谛》在报纸上发表了，得了14元的稿费，你非常高兴，拉着我去吃肯德基，钱当然不够，最后只好一人一杯奶茶了事。但你眉飞色舞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我心中。后来你发现在网上也可以投稿，你的兴趣又转移到这方面了。你热衷于投稿、写日记，在社区发帖子，你的所有稿子我都看了，很感动也很受触动，你很聪明，很有文采。你有许多的梦想，那么多美丽的梦想，让我好羡慕。你说虽然你的梦想不一定会实现，但人有梦想总是好的。小棋，看了你的梦想，我决定为你的梦想插上翅膀，帮你实现梦想，我会努力工作，你说你喜欢看星星，看淡淡的月色，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就总有一天会实现我们的梦想的。
　　小棋，这里的大学一点也不好，大概是少了你的存在。食堂的饭无滋无味，简直无法入口，我特别怀念你做的饭菜。呵呵，记得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很愿意帮家长做家务。包水饺、炒菜、做饭你样样拿得起放的下。我们学校许多女生都是写‘花瓶’，什么也不会干，真是一群寄生虫。小棋，我好崇拜你哦！她们都喜欢逛街、买衣服，你却喜欢逛书店。当然你也有缺点：记得你的胆子很小，出门的时候总是在路灯下快速小跑，如果前方一片黑暗，你就打死也不靠前走了。叔叔为了练你的胆子，经常让你做一些令你为难的事。那次你在鞋子里发现一只升天多时的小老鼠，你吓得哇哇大叫。叔叔却偏要你把小老鼠拿出来扔到垃圾箱里。你最怕叔叔，只好含着泪提着小老鼠的尾巴颤抖着扔到外面去了。不过你的胆子也确实被锻炼得有些大了，都敢欺负我拉。另外你还特别地谨慎，大概是遗传的原因吧。记得叔叔就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他对钥匙看得特别重。那次你只不过把钥匙挂在门上就被叔叔批评了一顿，说万一被坏人拿去怎么办？你便好象得了‘锁门恐惧症’了，锁上门后总要又推又拉，确信的确锁好后才放心。唉！我担心你长期这样下去，你家的大门会不堪虐待提前退休啊！
　　小棋，听说你最近在学古筝，对吗？记得你以前就很向往俞伯牙、钟子期的友情，对于那种高山流水般的友情特别向往，你渴望有那样的知音，冒昧地问一句：“我算不算？”你要好好练，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欣赏一下你的技艺，即使学不成大师，多一个业余爱好也不错呀！
　　小棋，我知道你父母对你管的很严，因为你是他们的独生女，是掌上明珠。他们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你的身上，要求你事事时时要做到最好。他们又太传统，你们家有些家长制，叔叔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要求什么就是什么，绝不能容忍别人质疑的。所以你总是有些苦闷忧郁，叔叔又是最见不得孩子掉泪的，一掉泪他会更生气，会大发雷霆。所以你受了委屈都不敢哭，等他们出去时才敢哭出声来。大多时候你只是默默流泪。当我知道你在家的这种处境时，我是那么心痛。每次去你家，都觉得你们家的气氛好压抑。叔叔总是很少说话。如果阿姨在还好些，我们还可以说说笑笑。但如果只有叔叔在家，那种窒息感让人喘不过气来。记得你告诉我，你有时非常羡慕你爸爸养的那些鸟，至少他们不用挨骂。叔叔总怕你比不上别人，逼着你做许多你不愿意干的事。那次，你跟我说，你对打牌没兴趣，但叔叔说将来到社会上连打牌都不会会让人耻笑，非要教你打。因为规则很多你记不住，他便每天都让你背这些规则。如果出错了牌便要骂你，你经常一边抽泣着一边出牌。本来是娱乐的东西却让他弄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真是很令人生气。你说那个假期你非常盼望我每天都去找去，把你‘解救’出去。可惜我那时因为回了老家，没能帮到你。当那次我回来你告诉我这些时，我真的很难受，对你有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觉。但不久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你并非不争，你说当你经受这些精神上的痛苦时，你非常生气，但你从来都是默默忍受了。你说当你看着他们的白发，看着他们脸上的皱纹时，你就不忍心再跟他们争了。小棋，你真的很善良，能够为父母想那么多，你说你明白他们其实都是为了孩子好，只是方法不对而已。你曾试图为他们讲讲道理，改变一下他们的教育方式，但一切努力终告失败后，你只能听之任之了。小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你虽然有时外表上表现得很欢快、开朗，但你内心是苦闷的，我有时真恨不得为你负担一些痛苦。
　　小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很讨厌我么？为什么说好报考北方的大学，可你到底报了南方？我回家想了很久，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是你很烦我吗？为了摆脱我么？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和苦恼，你可以跟我说一声，我会立即消失，何必用这样的方式来欺骗我呢？你知道吗？其实我家人是让我报南方的大学的。
　　我知道爱不仅需要缘分，更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如果我们注定有缘无份，那我不会为难你。爱你就应该让你幸福，就算我会孤独，我会痛苦。就算我们相望江湖，就算我会孤老终生。
　　曾很犹豫地问你：你想我吗？你回答我说：这还要问吗？我说不需要问，我开始相信你是会想我的，因为我是如此地想你，想到骨子里会酸痛，眼睛会迷茫。
　　小棋，我们前些天举行足球比赛了，我也参加了。不过受了点小伤。躺在床上好无聊啊！想给你打电话吧，你那么忙，我不能打扰你。跟你说了这么多，都写了写什么呀？都是些废话吧！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看完。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天才呀，给你写起信来文思泉涌，都不用打草稿了，嘿嘿……
　　好了，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浪费别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嘛！我还不想担这样的罪名，我现在很好，除了有些想你……
　　看完这封信，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我当然知道许洋是什么意思，我对许洋，其实我心里也是愿意的，但现在我们南北相隔千里，谁能保证这四年里不会发生什么事呢？他说他会等，但谁的诺言比金坚？谁又值得谁等待？岁月飞逝，红颜易老，苦苦一生也不过刹那芳华。两个人长久分隔，不能天天见面，连架都吵不起来，如此等待，一年半载也就罢了。但四年，抑或更多，等回来的不再是爱情。我不想让他等。他到了新的天地，应该有新的开始。更何况家里管得那么严，我也早说过决不在上学期间谈恋爱，他能等得起吗？想起刘若英的“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直孤单一辈子。”我时常想：爱情是什么？我不懂。也许我比较迟钝吧。但当那次许洋来学校看我，我跟他说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就象左右手一样。他黯然离去，望着他伤心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后悔，但我却无力挽回，想起了：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当我们懂得了，爱情已走远……
　　而今，我坐在窗前，房间里充满了刘若英的《后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当初，因为我的固执，不肯要他等待，结果我与最爱的人擦肩而过，而今我付出了孤单的代价，本来我们在一起好好的，我却贪恋前方的美景，搭错了车，下错了站，使属于我的风景最终遗失，而今我真的好悔！但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他等待吗？他会为了爱而等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