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美人鱼

【题记】雪花／是天空的美人鱼／吐出的淡蓝色的泡泡／那泡泡里飘飞着的／是来不及叫出来的名字／亲爱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在这苍茫的大海上，我那三百岁的年长的祖母也不曾告诉过我，岸上的灯火像一个永远的秘密在我的头上闪烁，正因为如此，我渴望一颗人类的心灵，一颗即使受着煎熬却仍然甜蜜的心。于是我等待着，等待着灯火映在我眼中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当等待似乎要变成永久等待的那一天，我获得了最华美的珍珠冠，最绚丽的珊瑚树，可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我的梦，仅仅是浮上海面，哪怕，只能远远的望着我的渴望。
     我看见了夜空，那被人类遗忘的但又最美丽的图画。月光似氤氲的云雾笼罩，群星却像海底最明亮的珍珠，光芒璀璨而柔美。可是他们并不能吸引我的目光啊，我的王子，你孤独的站立在喧闹的甲板，一直望向那道遥远的地平线。你那蓝色的眼眸里荡漾着如浪的忧郁，深邃，犹如姐姐们凄美的歌声，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我仍听得到我的心跳，尽管我明白他们全都是为了你；我已醉了，醉在你那如浪的忧郁里。
     大海随我的心跳动荡，直到你也露出惊慌，我才发觉，浪已高过了危险的界限。我只来得及以我极限的速度将你拖离那无底的漩涡，而我自己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死亡。我轻轻呢喃，在我离去之前用歌声的魔力使波浪将你送到月白色的沙滩。我明白，作为人鱼，我无法呆在你身旁，如同日月，永远无法相聚。
     我见到了海底的巫女，她有着两百岁智慧的双眼中充满惊讶。我请求她将我变成人类，我知道她的善良会帮我实现梦想。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她点下了头——虽然她的眼中满是疼惜与不忍。
     当阳光的微笑再一次笼罩大地，我已在皇宫里对着你——我的王子微笑。你的双眼带着好奇对我打量，可我只是微笑。
     是的，我无法开口说话，虽然我的眼睛像月亮那样清澈明亮，亲爱的王子，如果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请让我用雪白和崭新的双脚为你舞蹈，你怎么会知道，在这蓝色的大海上，它们曾经是最美丽斑斓的鱼尾，她们展开的样子就像是一扇宝石的门窗。可是，可是为了你，为了你那蓝色的眼睛里动人的爱和忧郁，我永远失去它了，失去我那明媚的风笛般的嗓音，我那美丽无双的头发也永远缠绕在海底深处的礁石上，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我不知道。
     我就这样做了你的妹妹，心里还充满傻傻的期待。那期待暖暖的，像岸上的空气——这是你温暖的魔法么？我已习惯了十五年的寒冷啊，我的冬天，为什么在雪花飘落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淡淡忧伤？我静静的望着雪，看着那些飘飞的梦，融化。
     那也是我的梦啊，我的王子，直到你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笑着叫我妹妹，我的梦才真正清醒。我微笑着，想起了巫女的话——变成泡沫，像我的心，破碎。我听见姐姐们的呼唤了，那是我前所未见的悲凉。我接过姐姐们长发化成的匕首，抚摸着曾经的柔软明丽。我纤细的手渗出一丝鲜红，可这又怎么样，我的心早已在滴血，我的王子啊，你又怎么知道？
     我穿上雪花蓝的长裙，在你的舞会上舞蹈。你和你的新娘，那个美丽的公主站在高高的台上，望着我微笑。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暖，带着春风的柔美闪亮。她值得你爱啊，我在心里呢喃。疼痛从双脚传来，可我依然旋转着，像一朵淡蓝色的雪花飘飞。我要为你舞，旋出最后的美丽。
     深夜了，你和你的新娘依偎着熟睡，嘴角浅浅的笑。我望着你，痴痴的凝望，我终于明白，永远，就像我和你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
     我奔向大海，奔向天际，向着黎明升起的方向，融入无际的蓝。我不后悔啊，即使我的梦注定像雪花融化，只要曾经美好，就足够怀念。
     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