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翅膀

我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女孩，没有人可以带我飞翔。
　　我是一个属于黑夜的女子，暮色降临，我的灵魂开始复苏，我喜欢寂寞如烟的惆怅。
　　我相信眼睛可以背叛你的灵魂，选择黑暗，只因别人看不清我眼中的秘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也不会有人探究我那尘封的往事，我心里的痛可以在自欺中被隐藏。
　　酒吧是我的温床，在酒精的麻醉下，我才可以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酒吧的调酒师言是一个高大温暖的男子。他会拦着我，不让我酗酒。我感激他，可他却无法理解一个女子对酒精的依赖。
　　每次回去我都是一身酒气，昏昏沉沉，所幸的是我租的房子离酒吧不远，不然我可能早就出事了。
　　我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除了可以填饱我肚子的超市和满足我精神麻木的“Ice Bar”　在我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四十五天，也就是我第三十八次去酒吧时，言拿着他新调的酒，坐在我的对面。
　　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我在你的身上读到了绝望。我想这杯酒是适合你的。
　　我笑着接过酒杯，在他面前，我缓缓地倾斜酒杯，黑色的液汁顺流而下，他丝毫没有生气，继续微笑
　　你第一天来酒吧的时候，穿着黑色吊带裙，一脸的倦容。进来之后便找了一个角落的坐位，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喝酒。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总是独自来酒吧度过晚上的时光。你几乎每个晚上都来，这让我开始猜想你的故事。
　　“说完了没有，你只要调好你的酒就够了，我的事你别管你管不了。”
　　杯中的酒已点滴不剩。
　　他示意服务生再来两杯啤酒。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你不会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吧！”
　　“你是言，而我是嫣。我一口喝完了啤酒。这酒算在我的帐上。”
　　为什么不试着品尝我特地为你调的酒：黑色精灵。你是一个高贵的忧郁天使。
　　是堕落是肮脏的贱人才对。
　　他拿走我手中的酒杯。　
　　原来你连自己都看不起，看来我的直觉是错的。
　　我很想醉，可始终无法使自己醉得彻底。你无法为我调一杯名为忘忧的酒。
　　回家吧，这里很复杂　，一个女孩子老在酒吧总是不好，尤其是这么有魔力的女孩子，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酒你自己喝吧，我要回去了。
　　我走出了Ice Bar　城市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回到寄居的空间，寂寞随之而来。我开始哭泣，依偎在沙发上不停的哭泣。我在思念益，除了想他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门铃响了，我在睡梦中醒来。我诧异，在这陌生的城市，谁会敲响我的大门。我打开门上的小洞，是言，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
　　已是下午一点了，没想到你还在睡觉。
　　我习惯了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
　　言看到客厅里凌乱不不堪，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笑着说我的房间向来是这样的。
　　当我从洗手间洗漱完毕后出来，言已将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调酒师的手还真是不一样。
　　言看到一脸倦容的我，明白了我又是一夜未眠。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我回到卧室，开始整理房间，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可以结束，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放下过去。
　　言回来了，手里拎了两袋东西。我被他搞得莫名奇妙。
　　如果累的话就先休息吧，我去做饭。
　　做饭，你，我，言，谢谢你。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你笑得样子其实很好看，不在让人感到冷漠。
　　我打开电视机，看无聊的八卦新闻，不知怎的，我迷迷糊湖得睡着了。等我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被子，电视机也关了。餐桌上有言为我所做的饭菜。
　　我的眼睛湿润了，包裹在我身上的寒冰开始一点点融化。我不了解言，而他更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可他的热情却在慢慢摧毁我积累的自已为是的孤傲。
　　那个晚上，我没去酒吧。打开邮箱，看着那一封封写给益却没有发出去的邮件，我一下子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我逃不出。亲手编织的网，泪水敲打着键盘，我呼喊着益，思绪回到了远方的城市。
　　我生命最初的阳光，寂寞的篮球场上，益一个人打着篮球，没有对手的篮球是无聊或许无奈。但益说我在他身边看球胜过再强的对手。球场上，青春，单纯的两棵心在跳跃。
　　一直以为感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相爱就可以了。也许年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我们年轻，所以很多事情总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
　　大二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了酒吧，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在从洗手间出来后，我看到益和一个人扭打在一块儿，我很着急，茫然不知所措。我看到柜台上的水果刀，一刀我就插在了那个人的背部。看到他倒了在了血泊中，我大叫，益抱着我说没事的。
　　我们被带进了公安局。警察问我们是怎么一回事，益只是说一起打架事件，和那个人动手了，情急之下就拿刀刺了他。我对警察说伤人的是我，益不可能拿刀刺他　后背的。我不知道警察是否相信我的话，但那时我　做的，所以一切的后果都应该由我来承担。
　　可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很快就从公安局出来了，益的父母来接我们了。他们是在这个城市有头有脸的人。我们能没事，一定是他们用了很多关系。
　　我们去医院看了那个人，他说不会起诉我们的。
　　以为这件事就会到此结束，谁知道学校知道后要我们自动退学，伤人的是我，益的父母出面为益求情。他留了下来，而我却只能接受残酷的结局。
　　益说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他帮我找了房子，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
　　我的父母知道我出事后悲痛欲绝，他们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我是一个刽子手，我活生生的掐灭了他们希望的火苗。可我毕竟是他们最爱的女儿，我永远是他们的孩子，我知道就算全世界抛弃了我，他们还是会一样爱我的。
　　工作一直很顺利。益说大学毕业后就和我结婚，他会叫他的父母再买一套房子。
　　我等着他来娶我，可在他大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不能把孩子生下来，益和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我们去了医院，在手术室里，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而我是凶手，益抱着我说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我开始做恶梦，我梦见我的孩子来找我，他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没有手也没有脚，我常常醒来，我总能在夜晚听到他的哭声。
　　我无法正常上班了。我的精神开始错乱，医生说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和强迫症，他要我好好休息，最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一段日子，以免想起不开心的片断。
　　我回到了我老家的老家，江南一个偏僻的山村，那里有一幢老房子，可以让我养病。
　　在那里的日子，我过的简单而平和。我的精神开始好转，益说等我病好了就来接我回去。
　　生命可以是简单而快乐的，只是看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
　　我回到了那个城市，我等着益毕业。
　　那个夏天，我看他穿上学士袍，内心的失落无语言表。
　　可我却等来了他要去澳洲留学的消息。
　　出国，留学，他的未来是那么光明，而我呢，一个会在黑夜里哭泣的女子，早早的从大学里退学，我不能让不完整的人生阻碍他的步伐。我只能选择离开。
　　可他要我等他三年，三年之后他就回来娶我。我答应了，傻傻的以为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日出，日落，清晨，黄昏，白昼，黑夜。
　　我在空气中寻找着他的气息，可第二年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一个人不和你联系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我不是傻瓜，我离开了那个城市。
　　言这段日子会常来我这里，每次都带很多美食，淡忘一些事情，一直是我想做的，
　　我仍旧会在阳台上抽烟，他说你抽烟的样子好忧郁，我苦笑，记得益出国那天我躲在房间里，看到地上有他没抽完的香烟，我捡起来猛抽，刚开始很难受，后来就习惯了那样的感觉。
　　我辞掉了调酒师的工作。
　　我一惊。没出什么事情吧，干得好好的，干吗走啊？
　　因为在酒吧，会让我想起你在那里喝酒的样子，我的心会很痛很痛。
　　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还不了你对我的情谊。
　　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个人呢，为什么总要自己来承受一切一切呢？
　　言，难道我不想吗，只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爱或者被爱。
　　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当调酒师，想过做什么工作吗？
　　回家了，我爸妈巴不得我回家继承他们的事业，想想也是，我总要为他们考虑考虑，不能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我也该找份工作了，不然要坐吃山空了。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父母的公司上班。
　　你们家的公司？我没有想到言也是一个贵公子。
　　言说他的父亲是一家外贸公司的总裁，他生来就不喜欢做生意。这些年对家里的事业不闻不问，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可还是无法脱离原来的家庭，背叛身上的使命。
　　我告诉言我不想欠人家恩情，尤其是他，因为我什么也还不了。
　　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是想对你好，可你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我帮你错了吗？嫣，我知道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和孤傲，每个人都有过去，你难道不能放下过去，开开心心的生活。
　　我想，我很想，可我可以吗，我有过一段伤心的往事，我甚至怀过孕，我大二就退学了。我的生活满目沧痍，我。。。。。　我开始语无伦次。言呆住了，他不会料到我的曾经是如此不堪。他走到我面前，擦干我的泪水，“那都不是你的错，把过去丢在风里，你可以重新振作，重新开始的。”
　　我去了言的公司上班，仍旧是做文员，那工作我驾轻就熟，做的得心应手。言由于刚上班，就做了市场部经理。下班后要是他有时间，就会送我回家。
　　言的父亲知道我们交往后没说什么，言带着我去了他家，他的母亲很高兴，虽然在他们眼里我这样的女子配不上他们的儿子，但是爱子情深，爱屋及乌。　
　　命运真的很会捉弄人，在我又一次触摸到阳光的时候，益回国了。
　　妈妈打电话过来说益去我家找我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我在外地，具体地址她也不知道　。
　　三年了，他还是如期回来了。只是我已不是当初的我。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没有　联系了，又为什么要　来找我。把我当什么啊，玩偶吗？
　　我刻意去逃避益回国对我的影响，但细心的言还是从我迷离的眼神中看出了我有心事。我告诉他我以前的男朋友回来了，还去我家找我了。
　　他说傻瓜这由什么好担心的阿，你注定是我的妻子，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说中抢走。
　　第二天傍晚，言向我求婚了，我说这太突然了，我还不能一下子接受。他给了我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
　　我回家了，有些　事情总该解决，就算结婚　，也得告诉父母。
　　我告诉妈妈言向我求婚了，她说这很好，只是要先解决益的问题。我笑笑说，他和我已经没什么了。
　　在我回家后几天，益来我家找我了。
　　看着三年没见的他，依旧玩世不恭棱角分明的脸庞。
　　在咖啡馆里，我们静静地坐着，没有想象中见面的激动，三年了，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人经历了太多事情，已经可以面对和益的感情纠葛。
　　我要结婚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好象益只是我的一个很普通的朋友。可除了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说祝我幸福，只要我能开心，他也会开心。
　　我们从咖啡馆里出来后向相反的方向行走，就象我们的人生，交叉之后又相互背离。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没和我联系，因为很多时候原因以不重要，我已经选择了人生该走的路，前尘往事俱已空。
　　我和言开始准备婚礼，我们去拍了婚纱照。摄象师说我们的婚纱照拍的很好，他想把它挂在门口做宣传，问我们是否愿意。
　　我和言笑着答应了。
　　在我结婚的前几天，益的母亲来找我了，她去求我母亲，让她告诉我的地址。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她了。她求我回到益的身边，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当年她为了益的前途，送他出国留学，到了那边后又强迫益不准和我联系，他们约定只要益能全身心放在学习上，就答应回国后让我们结婚。于是我变莫名奇妙的失去了他的消息。可怜的益真的在三年之后回国，他以为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做他的新娘。益现在很痛苦，他没有想到回是这样一个结局，他心如死灰，而我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伯母声泪俱下，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就算当初不是益的意思，可他怎么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我所受的痛苦除了父母和言，又有谁知道。
　　我答应伯母去见益，我想知道益和言究竟我比较爱谁。
　　我看到益那张憔悴消瘦的脸，一阵阵的疼痛随之而来。我没有放下他，一直没有，可……
　　我抱着益，眼泪拍打在他的肩上，我告诉益对不起，我不能回到你的身边，原谅我的自私与残忍，我心里有一条伤痕，是退学，堕胎，沉沦留下的痕迹。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不是几年前的嫣。我和言的请贴已经发出去了，我们在一起过的很好。我希望你也好好的，就象以前一样，为学业，为事业奋斗。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样的你充满了悲哀的颜色。你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要成为一流的建筑设计师，如果你放弃的话，那以前所做的努力，以前的心血，都白费了。答应我，无论我是否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好好的生活。
　　嫣，你真的变了，不过我喜欢。你的话我会放在心里，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他转过身，我看到他的眼里含着泪水，可他努力不让它流下。　
　　我再次经过照相馆，我和言的照片挂在门口，这个男人帮我走出了人生的低谷，给了我新生，我们在一起很舒服。可看到照片时我发现跟他在一起很大一部分是想报答他对我的恩情。至于爱他有多深，我也无法探知。
　　对不起，言，我不能欺骗你的感情，也不能欺骗我自己的感情。
　　我和言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和益在一起，我希望他能原谅我的任性，我想一个人行走，即使孤单，即使无奈，但我依然回坚持。
　　言说他会取消婚礼，但他仍然会等我，哪一天我走累了，就回到他的身边。
　　我离开了言的城市，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等我。
　　我欠他的太多太多，可感情大不能回报的，祝愿会有一个好女孩，好好的珍惜他，可以给他幸福。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有好的结局，但至少我爱过，也被别人爱过，已经足够了。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学会了在最黑暗的时候坚强，不后悔曾经受过的伤害，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没有完美的结局，但人人都在努力寻找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