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初恋

爱上清儿的时候，我22岁，还是个楞头楞脑不谙世事的小伙子，清儿20岁，清纯美丽的象一朵出水的芙蓉花。
　　清儿的家挨着我家，从小到大这个黄毛丫头总跟在我的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但是我总是不屑一顾。我有我的天地，就是带领那帮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到处惹事生非，我喜欢他们把我当老大的感觉，每次都是清儿在后面拉后腿，好几次被人家抓到告诉了家里，我常训斥清儿的，但是过后她还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
　　从小学到初中我和清儿一直是同班同学，清儿学习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级部的第一名。我学习不好，每次考试都有几门不及格。为此老师把我和清儿调到了同桌。清儿总是不厌其烦的教我，但是我常三心二意，一致有好几次把清儿气哭了，看到眼泪我就害怕了，怕她回家找我妈妈，我妈妈把清儿就象亲闺女一样。
　　初中毕业的时候，清儿已经出脱的亭亭玉立象出水的芙蓉般美丽。毕业后清儿凭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我却只考上了父亲所在单位的煤炭技校。三年技校生活我已经成熟稳重了很多，已经不再是当初到处惹事的调皮蛋。清儿每周都给我写信，多是鼓励我好好学习的，也许是她的原因吧，技校三年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每次看到清儿秀气优美的笔迹，总想起那个跟在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妹妹。由于清儿是住校每次回家很少见到她，只是从家里听说清儿学习成绩很优秀，高中毕业要保送去重点大学，听到这些我竟莫名其妙的有所失落。
　　毕业那年暑假我第一次去了清儿所在的学校，“清儿，你哥哥来了”宿舍的同学喊着她的名字。当清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竟怔在那里，三年不见清儿长高了，1米70的个子，纤细柔美的身段，清纯的脸上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如同一湖清泉般清澈透明，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嘴一张“哥哥！”，我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几年不见清儿长成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用袖口摸鼻涕的小妞妞了。与清儿一块吃了午饭，她问长问短，又说了好多鼓励的话，本来很善言谈的自己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哥哥，你长高了，我很想你呢，三年不见了吧，常想小时候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保护我的样子，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毕业后我去了离家很远的煤矿，清儿保送去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当接到清儿的信笺时，竟莫名其妙的失落万千，我甚至说不出此时的感觉：喜欢、爱还是其他。我知道那个曾经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妹妹就要真正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她有她自己的理想，我总归只是个煤矿工人罢了。
　　煤矿繁重的劳动使自己的身体接近于麻木，惟独思想异常活跃，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竟长想起清儿想起她那清纯的样子和甜甜的笑容。
　　年前中秋节回家的时候，又一次见到清儿，还是那个清儿，单纯、漂亮、活泼，依旧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我只是木呐的应付两句。中秋过后，还有几天假，清儿热情邀我去泰山玩。我楞楞的看着在我家喝酒的清儿爸爸和我的爸爸，他们欢快的笑声默许了我们的要求。
　　泰山真美，山有多高水有多长，满山的枫叶伴随着无边的彩霞，斑驳的各种灌木丛为泰山穿上了漂亮的衣裳，拉着清儿的小手，我们尽情的穿梭在山青水秀之间，清儿摆出各种优美的姿态定格成永恒的底片，在泰山顶清儿请游人为我们两个合影，本来并排站着照的清儿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站到我的身后，一双小手环绕在我的脖子上，我一点难为情，在那一刹那，快门按下了。照片洗出来后，清儿秀美的长发随风飘起，俊俏的脸庞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我略显严肃的脸上不失一种成熟的稳重。清儿开玩笑说这是她见到的我最漂亮的一张照片了，她把它带在身边，让他们的同学看看她的哥哥多么的潇洒。我和清儿开着玩笑……
　　与清儿分别的时候，彼此都有几份不舍，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爱上了清儿，爱上了曾经的小妹妹。回到矿上又陷入了繁重的劳动中，只是只要捎要空隙清儿那清秀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我知道我和清儿是不可能的，她是大学生，我是个煤黑子，现实中不可能有天鹅爱上青蛙的。我把对清儿的思念化做工作的动力，什么工作都冲在前，师傅和领导们对我都另眼相看。清儿依旧每周都来信，除了鼓励什么的就是说她的学业，只是多了几份关心和爱恋。清儿问我她还有3个月就毕业了，让我给他出主意到哪做城市工作。我能说什么呢，只是搪塞几句让她自己拿主意。
　　9月的一天，我刚从井下上来，远远的看到井口站着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大家都开着玩笑，说今天什么好日子啊！来了个如花似玉的仙女。近了一看竟是清儿，她打量着面前这个全身乌黑，只有牙齿和眼眸是白色的男子，当我喊他的时候，她惊诧的看着眼前的我，甚至忘了和我打招呼。
　　洗完澡来到宿舍，清儿坐在床前看着书，看我来了，咯咯的笑个不停。我上前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傻丫头，笑什么呢，哥哥没吓着你吧”“哥，你也太小看人了吧，你看看我看的什么书，路遥的《平凡世界》，今天看到你才知道书里少平工作的煤矿的环境”“那是写书呢，怎么能和实际比呢”“怎么不能比啊，书里写的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你看过这本书吗，知道怎么写的吗”“看过啊，看的不只一次，它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了”我伸手从抽屉里拿出已经看的卷了边的《平凡世界》在她面前晃了晃，清儿流露出佩服的眼神，“哥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呵呵，清儿，这可不是你看的小说啊！说了能把你吓跑了”“呸呸！臭哥哥，别小看人，看讲啊”她纠缠着不放，“好了好了，拿你没办法，吃了饭给你讲”。清儿高兴的象个孩子。
　　当我打饭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变的干干净净，清儿趁我出去的时间把宿舍彻底打扫了一遍。感激的连声道谢，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我都打扫干净了，可有个地方没打扫干净，哈哈”“哪里啊！很干净了，你是不是要把这里打扫的象宫殿一样啊”“你啊，就是还没把你打扫干净，哈哈！你看你的脸啊！”拿镜子一照，原来洗澡太仓促，鼻子沟还有一道黑没洗干净，清儿拿块毛巾轻轻的擦拭着，第一次这么紧的看她：白皙细嫩的皮肤，顺滑黑亮的过肩长发，调皮的大眼睛，红嫩的樱桃小嘴……
　　晚上，清儿坐在身旁听我给她讲煤矿的故事，那如火如荼的工作场景，龇牙咧嘴的掌子面，如血液般奔腾的煤炭，机器轰鸣，热火朝天……
　　煤矿人太苦太累了，不经历的人很难想象到是什么样的工作环境，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有所体会，这就是生活，属于煤矿人的独有的生活，他们多数人没有怨天尤人而是把满腔的热情化成了一车车温暖千万家的煤炭。
　　“哥哥，我要回来了，回到济南来”
　　“为什么，清儿，你不要做傻事，外面那么多优秀的企业点名要你，你一定要珍惜啊，人生之路，往往就在于你决定的一瞬，生活不是激情，是真真实实的，你应该为自己营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哥哥，我已经联系好济南一家外资企业，效益很好的”
　　“为什么不到事业单位去呢，你完全可以到一家更好的单位去的”
　　“不吗！我想离你近点，好有个照顾，哥哥，这么多年来，不管在哪里，总想到我们小时候你保护我的一幕幕，我也曾说服自己忘了过去，可是我做不到，越是想忘记越是记忆深刻，这一生也许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我不能欺骗我自己”
　　“清儿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你的哥哥什么时候也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知道吗，你还刚刚毕业，对社会的一切还刚刚开始，对感情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先安排好工作再说”
　　看我意志坚定，清儿含着泪水使劲点了点头。
　　清儿最终选择了济南的那家外资企业。
　　工作之余，我们彼此常联系，曾多次说服清儿早点找个优秀的男朋友，但是每次她都以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搪塞过去。清儿身边不乏优秀的男孩子，他们的总经理助理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对清儿一见钟情，但是她却对人家不冷不热。为此还多次到我这里来诉苦，多次劝她都没有用。
　　其实我是爱清儿的，爱有时真的很无奈，折磨的人吃不香睡不好，为了排遣烦恼，只有把无边的烦恼投入的劳累的工作中去。我常想与其不能给心爱的人幸福，就应该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春天的时候，我恋爱了，是矿上的一个老工人的女儿，人长的很清秀，也很懂事，长的有点象清儿，彼此谈不上过多的知心，只是还谈的来。
　　周末清儿来看我的时候，第一次带她来介绍给清儿，从清儿幽怨的眼神里，我读懂了点点，但是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清儿的幸福。我是自卑的，自卑的不能容忍心爱的人受半点委屈，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多想想，而不是仅仅考虑自己。
　?国庆节我结婚了，就在那夜我第一次那么动情的哭了……
　　清儿没参加我的婚礼，她去了深圳，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
哥哥：
　　我走了，这里再也没有我值得我留恋的，此时惟有辛酸和枯涩永在心头，我不能强求你什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从很小的时候，哥哥总是保护着妹妹不受别人的欺负，后来慢慢长大了，在心里却更多了对哥哥的留恋和依靠，从那次我们到泰山玩我就认定了这一生中你就是我依托终身的人……哥哥，我走了，你以后自己多照顾自己，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我们的照片，想想这如水般的初恋，就让它封存在彼此的记忆里，化做对你的美好祝福，伴随你一生一世吧！
　　??                                    清儿书于2000年11月1日夜有时
　　一夜无眠，窗外，一轮崭新的太阳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