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道德的思考（一）

最近央视在报道一对父子把癌症晚期的母亲遗弃在一家医院里。如此悖逆传统道德的行为引起轩然大波。虽然这父子俩至今没有现身，却已经遭千夫所指。只有一少部分贫困家庭的人对此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媒体介绍，这个作儿子的是留下一封信后消失的。信写得非常凄惨。说这个被遗弃的老太太18岁嫁入他们家，年轻因公婆早亡，一个人拉扯大丈夫未成年的三个兄妹以及她自己的五个孩子。但是如今那几个被她拉扯大孩子都非常贫穷，根本拿不出钱来给老人治病。病中的老人也拒绝向这几个孩子要医疗费。父子俩已经为了给老太太治病花了十五万元，用光全部积蓄，欠下巨额外债。儿子年近四十还没有成家，身体有病，肝近硬化，无钱治疗。父子俩打听到，这家医院可能对贫困的病人给予免费治疗。便把已经手术后，在医学上已经没有治愈可能的老太太送到该医院。可是一打听，他们不符合免费医疗的条件。于是他们交了一千元住院压金。要求医院给老人用最有效，价格最便宜的药。可是即使如此，一千元药费也很快就用完了。于是儿子与父亲一起悄无声息地离开医院。
　　南京一位副市长，看个感冒竟然用了四千元。这位权贵对医疗费用之昂贵，深有感触。他哪里知道，这还不是全国医疗费最贵的。因病返贫的现在已经不只是农民，城市里因病返贫的也不在少数。我的一个学生家长，在花光全部积蓄后，为了不致于使妻儿今后无法生活，不至于让孩子辍学，竟然停止治疗，活活在家人的眼皮下走完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有什么能比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亡而不能施救更残酷的呢？这是简单的道德问题么？
　　那些口若悬河的人在指责这父子俩时，根本无法想象贫穷人家是怎么生活的。一个农村女教师为了能让弟弟上学，竟然利用周末到城里卖淫。她与那个遗弃亲生母亲的儿子的行为仅仅是道德败坏所能解释的吗？我们过去常说，旧社会逼良为娼。那个明明懂得卖淫比做农村民办教师更挣钱的女教师，为什么不放弃她那工作一个月挣不来她一次卖淫钱的即没有利，也没有名，更没有任何福利待遇的工作？说她不爱钱，她为什么去卖淫；说她爱钱，她为什么为去挣大钱，而甘心守着个民办教师的位置不忍弃之呢？为守道德她不该去卖淫，为挣钱她不该守个农村民办教师的清贫。如果说一个置身烟花柳巷的女人还顾忌名誉，能有多大的说服力呢？这是简单的道德问题么？
　　日前，我领学生去一所私立中学参加全省的中考。家长们讨论起起收费问题。一个这所私立校的学生家长说：“周六、周日上课，每节课只收10元钱。不贵，不贵。”我当时对她说：“你知道我们学校上同样一节课要敢多少钱吗？0·27元。”几位私立校的家长们哈哈大笑，口口声声说，那还叫收钱呀。当我告诉他们，我的学生家徒四壁，终年不能吃一顿肉，一年之内最盼的是清明节，可以到附近坟上拣别人的供果吃时，他们一哄声地说：“你在讲旧社会吧！”可见贫穷与富贵之间已经形成不可逾越的鸿沟。不用说贫苦的农民，就是城市的工薪家庭也根本无法承担时下昂贵的医药费。　
　　战国时的政治家管子就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廉耻”。人的道德属于精神范畴。而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是相辅相成的。人经过精神的修炼，的确有超物质的道德。可是那不具有普遍性。我们这个社会须要普遍适用的道德标准。　
　　遗弃母亲的儿子是该受到公众舆论的谴责的。他的困难与他母亲养育他成人比起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如果让时下的人们倾其所有来给父母治病，然后过着清贫负债的日子，终生为偿还债务劳碌不止。那样全国会有多少弃母的儿子？弃妻的丈夫？弃夫的妻子？是我们中国人道德沦丧吗？　
　　那个被遗弃的老太太，不知是她儿子的悲哀，还是这个社会的悲哀。如果不给天下子女以孝道的物质条件，天下会有多少人间悲剧呀！一个社会不能以超物质的道德来约束大众。那这个社会必无秩序可言。我们会听到更多前面那个遗弃母亲的儿子留在母亲病榻上的诀别书中最后的那句话：“母亲别怪儿子不孝！走好！祝你来生健康！好运！”
　　在我写完这篇文章时，惊悉那个被认为弃母的儿子回来了。他说借遍了所有能借的地方，只借了两千元钱。路上丢了一部分，回到医院已经只有几百元钱了。当他得知大家捐款给她母亲治病时，他说他不想花大家的钱，因为没法还。如果有谁肯借给他钱，他可以慢慢地偿还。因为给母亲看病再难也难不过母亲把他们养育成人。当记者问他，你信中的内容表明似乎不想回来了。这位儿子说：“我要是筹不到钱我怎么回来？我看着她死呀？”　
　　我不知道要是这位儿子不回来，有多少人有资格指责他？他的问题仅仅是个孝道问题吗？这篇文章中我写下了不止一个问号，因为答案不是唯一的。须要人们去深思。下面那封儿子留给母亲的诀别书中有一首诗，虽然从文学的角度写得很幼稚，甚至不能说为是诗。可是字里行间透出平民的辛酸。我们在唤醒国人的良知的同时，政府是不是该考虑完善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别让悲剧成为我们中国人的“专利”！
　　下面是那位儿子留给母亲的诀别书：　
　　母亲：　
　　你的一生平凡而又了不起。
　　1958年18岁的你嫁了人，不幸的是我爷爷奶奶不堪生活困苦相继病故和自尽，是你借钱料理了二位老人的后事，可两位老人确（却）留下了几个月大的四姑、几岁大的三叔和十来岁的三姑，由于我父亲过度的老实，家里大小事都漠不关心，你自己未生育就做起了奶妈嫂娘，冬天你砸开池堂（塘）厚厚的冻冰给三叔四姑洗尿布和衣服。那时国家一穷二白，家里穷得别说米面、就连野菜树皮都难找到，饿死人是常有的事。后来加上我们兄妹五人相继出生共8个孩子，一年四季你常常为我们缝补衣服做鞋到深夜甚至到天明，然而你的双手每年冬天都冻得干列（裂），血肉溃烂白骨外露。当你无法承受贫苦、精神、心理、身体、生活的压力痛苦时，你也不愿更无处诉说。自己只好偷偷找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向老天诉自己命苦。母亲，是你的勤劳辛苦和善良甚至要饭，没有让一个饿死没有让一人冻伤，任劳任怨20年熬了过来。后又为三叔两个姑姑和四个妹妹操劳盖房结婚成家。可你现如今病成这样还不愿向他们要一分钱给自己治病，事实上他们也不富裕。　
　　母亲，儿子我身体也不好，有肝病已纤维化，离肝硬化不远了，治疗几年花了不少钱。这3年加上给你治病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能借到钱的地方都借了，你知道我快40岁了到现在都结不了婚。我父亲也为你欠了不少外债。　
　　赠农民病母：任劳任怨五十年／纳税纳粮养何人／农民无知无病险／母病穷尽债累累／埋骨何须桑梓地／轻于鸿毛重于山！　
　　母亲，儿子没能力去贪污、做生意发财、去偷去抢，我真的无法弄钱给你治病了，那（哪）怕是人道一点的治疗费。在家看着你病死，真的会很痛苦！　
　　母亲别怪儿子不孝！走好！祝你来生健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