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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蛤蟆与白天鹅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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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爱情这东西——当然,爱情不是东西,而是一种高尚的情感——现在越来越成为奢侈品了。这似乎和社会的物质进步成反比。那就是生活水平越高,爱情反而越不容易获得。我敢断言,逮到一次真正的爱情比买一件进口意大利时装(比如范思哲)更难。越是难,大家越发想,这正好应了那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得不到的才宝贵。原来人类喜欢的并非爱情本身,而是获得爱情的过程,只有过程才是最美的。 
  英王爱德华八世当年悲壮地扔掉江山,打着温莎结去娶辛普森夫人,成就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爱情。理所当然,成为女人们的偶像。但是,爱德华国王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模仿的。正如李白,杜甫当初就因为崇拜他,跟着学壮游天下,跑了一年多,跑不下去了,于是打道回长安继续过世俗生活,那就是要求功名来过日子。因而,倘若哪位绅士想讨女人欢心,从而就去学爱德华扔王位一样扔掉别墅和保时捷,去流落街头,说得浪漫一点,叫流浪,再高雅一点,唤做“飘零”,你看看有没有女人敢喜欢你这浪漫。所以,《老鼠爱大米》这俗气的歌是专门替男人写的,意在暗示男人要务实,因为大米是用来吃的,不只是老鼠要吃。这样一来,人类的爱情就自然而然地和动物联系起来。 
  然而人类毕竟和动物有区别。爱情在人类,是理想;而在动物,则是本能。不信你拿着爱德华国王的伟大爱情去向美丽的白天鹅炫耀,请她来鉴赏?那天鹅会很不屑地回敬你:就你们这东西,我们天鹅家族一百万年前就全民皆会了。如此而言,这本能的爱情倒容易得来?其实又不然。天鹅的爱情恐怕比爱德华和辛普森夫人的爱情还难效法。盖爱德华固然丢掉了王位,却用不着抛弃生命。天鹅则不然,它们的爱情是动辄要失去生命的。当天空中有一只离群的孤天鹅或孤雁在发出哀鸣的时候,那凄厉的声音足以让人动容。然人类的同情是没有用的,哪怕你收留它,它也会不吃不喝,思念若渴,最终只能是郁郁而亡,绝对不会想到去爱大米。这是它们的宿命。如果人类发生这样的爱情,就可能出现如下效果:名人这样做,要流芳;普通人这样,要被视为“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所以,每每见闻到有人在悲悲切切痛怀爱情的时候,我就恶毒地揣想,又在表演悲情了。爱情的悲剧美,其实是讨自己喜欢的,至少把失恋弄得动静大一点,将来怀旧也有经历;否则,现代人的人生将过于平淡。 
  如此而言,没有把爱情化作人类的本能,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与悲悯。而上帝的狡猾之处,在于将天鹅和大雁放在遥远的天际,以做人类爱情的对照。斯也距离产生美乎?  
  我常想,上帝把天鹅和大雁放在云端,其用意是要监视人类。那么,上帝的望远镜是什么?是为文学也。所以,文学家和诗人乃至于哲学家,即是上帝派到人间的精灵。罗素就把爱情狠很地歌颂了一番。中西方文学更是千百年以爱情为永恒的主题。而中国古典文学更胜一筹,“鸿雁传书”就是流传千古的美丽爱情之梦。翻开唐诗与宋词,李清照陆游那样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那般的美妙诗句,随处可见。锦书者,鸿雁之传书也。这不能不令人慨叹和感悟,原来天鹅和大雁这种古老而又原始的小生命,离我们这么近,这么亲切,简直是人类爱情灵魂的化身与使者。在这里,理想的爱情和本能的爱情完美的融为一体。而李清照和陆游,我疑心就是天鹅和大雁变幻而来的。读陆游的《钗头凤》,每每令我耳边回旋着天鹅那恍若浩渺天际而来的悲鸣。 
  杜甫曰:造化钟神秀。然大自然的奇巧又岂只是神工鬼斧?它在赋予人类天鹅般至纯而凄婉的爱情的时候,又怜悯地给了我们更为容易获得的爱情模式。它造出了一种小巧而美仑美奂的小精灵:编织鸟。 
  这是一种极其惹人怜爱的,可笑又幽默的小家伙。编织鸟对美的追求简直达到苛刻的程度。每天不辞辛劳地将小屋编织得又细密又小巧玲珑,每天把周围的环境卫生搞得一尘不染,好象有上级鸟类部门快要来检查验收似的。末了,还要跑到很遥远的地方去寻觅各种美丽的鲜花来装饰自己的领地,还要做到不时更换。我常常怀疑,这小鸟会不会因为太爱美而累死。因为孔雀就是这样死的。热带雨林每天有雨,而孔雀的精彩全在尾巴,为了不把那尾巴弄脏,孔雀只好趴在雨地里一动不动。而专门靠捕捉孔雀谋生的猎人,恰好就掌握了孔雀这要命的品格。所以,当我们人类在庆幸“好雨知时节”的时候,那俨然是这“傻鸟”的忌日。它的忌日越多,那猎人的腰包就越充实。编织鸟远比孔雀机灵,离人类更近。它们有一个可笑可气的天性,那就是爱情的不正当竞争。也不知是人类在学编织鸟,抑或编织鸟在学人类。雄性编织鸟有两种大相径庭的个性:有的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时刻筑巢,搞卫生,摆弄鲜花,以此来吸引女性青睐。但尤其不幸的是,它们的这种优秀,成了另一群懒汉编织鸟的偷懒的把柄。当辛勤的这位鸟先生正想甜蜜地收获它来之不易的宝贵爱情的时候,它看到的,是美丽温馨的家被懒汉鸟捣毁,献给“心上鸟”的玫瑰和郁金香被偷走;它看到的,是它的美丽纯情“恋鸟”(不是恋人,这是汉语表达的一大弱点)相向的怒目。它的王子角色被无情地颠覆,被分割为两半:一半在懒汉鸟那里,是傻蛋;一半在情人的眼里,是没良心的好谎言的骗子——因为花倒是它采的,但献花的不是它,装爱情的家也成了别鸟(?)的装修材料!它的爱情鸟投到懒汉鸟的怀抱里去了。正可谓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它。辛辛苦苦收获的,连微薄的希望都不是,只是一个关于爱情的霸王别姬式的悲剧幻梦。编织鸟里有文学家与诗人否? 
  以史为鉴,可知荣辱。而中国古典文学,乃常以自然为鉴。“鉴”到极处,也水到渠成,诞生了中国传统审美理念的最高境界。这就是王维继大成而又开先河的诗画境界“空灵”。而《诗经》和《楚辞》竟然可看作写动植物的书籍。蓝天明月,梅兰竹菊成为我们文化心理之中永不消褪的象征意象。爱美,是人类和兽类的天性。正因如此,有一种《巴黎圣母院》卡西摩多一样丑的动物——癞蛤蟆,被人类忽视了。却也没有彻底忘记它,什么时候?那就是我们感到恶心,感到想骂人的时候,脱口而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此时此刻,这两种极丑极美的生命存在,就好似卡西摩多与拉斯梅娜达,被一念之间拉近了。 
  但无论人们愿意与否,癞蛤蟆其实和人类的关系很近相似之处非常之多。比如,人生病,癞蛤蟆倒愿意帮忙,就算它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知道癞蛤蟆为何会对能飞越珠穆朗玛峰的白天鹅有那种近乎痴人说梦的怪念头(难道它会说“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如果有,这只癞蛤蟆将成为癞蛤蟆世界的爱德华八世。由于社会的进步,而进步又常常表现为一种速度的加快,所以,一种爱情模式降临了:这就是快要泛滥的爱速配。说到“配”这个词,人们倒忘却了避讳。因为生物学上一般管动物之间的某种活动叫“交配”,我们人类有“婚配”的说法。这说明人和动物关系密切呢还是人类不当心把忌讳给忘了?无论如何,爱情速配是流行而又流行了,是时尚了。但是,这种爱情,在癞蛤蟆世界,已经成为历史传统几百万年了。其中的杰出代表,是黄山癞蛤蟆。它们每年的千古不变的某一天,一定按照上苍的旨意,来到一个也是永恒不变的速配场所——黄山脚下的一汪水里,用一整天的时间完成一生的神圣使命。同时,也是千古不变地,遵循两条爱情准则:一(为表达我对它的尊敬,姑且称之曰“男癞蛤蟆”),以公平竞争决定谁(这“谁”,指的是某位女癞蛤蟆)将成为自己唯一的妻子。二,面对如此众多的竞争得快要奄奄一息的追求者,雌性却自觉地(还是自发的?本能的?)只做一次选择,决没有再找情人的贪欲。 
  最后,我得出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结论:凭癞蛤蟆先生的执着与专一,倒还真的没有辱没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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