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字画

当年搬家的时候，就死皮赖脸地向书画界的朋友们索要作品，先后讨来了L的国画《十里蛙声》、D的国画《元曲》和C的行草书法《陶渊明·结庐在人境》，分别挂在了我新家的客厅、书房和餐厅，大有蓬荜生辉之感。
　　朋友前来祝贺乔迁之喜，看到墙上挂得都是本市一流名家的书画，除了称赞他们的作品之外，就是羡慕我这人有路子，竟然能不花钱就拿到这么好的作品。我赶紧解释说：不是我有路子，而是和他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为索要这些作品，已经花去了不少年头呢。如果不是因为搬家，什么时候能讨来，还说不准呢。
　　还是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确实，如今书画家远比作家要风光得多，一幅画的价格抵得上几十篇文章的稿费呢。能讨来这几幅作品，我也知足了。
　　渐渐又不知足了。起因于客厅的东墙，那儿空空荡荡的，就像一张苍白的脸。我琢磨着，这位置可是重中之重，该向谁讨呢，这人的水平应该是在全省响当当的。于是，想到了鼎鼎大名的A先生。他在本省乃至全国都是一个名气非常大的书法家。只是我和他无缘相识，没有一丁半点的交情。如果花钱去买，那价格绝对不是我这工薪阶层的人说买就买的。
　　天无绝人之路。诗人Y得知我的愿望之后，自告奋勇帮助我去讨。她和A先生很熟悉，她果然有面子，很快，就替我办好了这件事。从此，客厅东墙上方，醒目地挂着A先生为我题写的四个大字：“积贤为道”。
　　是一种褒扬、还是一种鼓励，或是一种警示，都可以解释。我觉得这意思合乎我的做人原则和立场。当然，作为艺术品挂在墙上，感受更多的应该是艺术的魅力。A先生的字表现出一种疏朗典雅、郁郁芊芊的意境，圆活遒媚，颇具亲和力。和他所书写的内容更上相得益彰。很多人来我家，看到这幅字，都说写得真好。正因为好，我才请先生写上我的名字，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
　　L是我们这里的知名画家，他自称“种荷人”，是画荷高手，淡雅清新、谦逊随和。多幅以荷为题的画在全国全省比赛中获大奖，名噪一时。我曾经为他写过了诸如《恒》、《亲近菡萏》等评论文章，发表在全国各地报刊上，为此，他说欠我一幅画的，但这画一定是他满意的，才敢送。送来的这幅《十里蛙声》，正是他风格转变之后较为成熟的作品之一，以墨色为主，江南的荷塘浮凫游走。夜深人静时，似乎可以听见那里传来的悠扬蛙鸣。我把他挂在餐厅上，一种“稻花年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大有佐餐之美。
     客厅的西墙还有一幅国画，和A先生的书法默默相对，它是D的《元曲》。画面简洁、生动，富有田园情调。画取自元人卢挚的《沉醉东风·闲居》，一个老者喝醉了，倚靠在大石边上，顽皮的山童正挺着肚子在逗他玩呢。“醉了山童不劝咱，白发上黄花乱插。”好一种怡然自得的情趣，羡煞我也。D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人聪明、讲义气，美术的天分极高，但就是做事拖踏。平时想要他的画，没有三年五载的耐心是拿不到的。这回，他倒是一听说我要搬家，把这画装裱、装框，主动送过来了。
     C的书法在书房的墙上。长得有点像火风的他（应该说火风长得有点像他），和我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中学时代。你说，这缘分是不是很厚重了。可厚重归厚重，要他的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常常攻击他是“见钱眼开”的角色，树有根、人有皮，不轻易麻烦他。他更拿手的是篆刻，曾为我免费刻了好几方印。后来，看到他的价格表，很知趣，没敢再找他的。只是到了搬家时，才觉得书房里缺了文人味，没他的作品还真不行。如强盗下山似地，直冲他家。二话不说，就“抢”了这幅作品。他知道我这下是来真格的，也就不做抵抗，成全了我。
     新家的墙上有了这几幅书画，就显示出了文化味。我这人出身行伍之家，本人也当过农民、当过兵，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文化程度不高，但有一点却是好的，喜欢和有文化的人交朋友，喜欢向有文化的人学习。也经常是托了有文化的朋友之福，跟随他们来到了一个有文化的环境里。
     入乡随俗。
     不管是赶鸭子上架也好，还是自觉自愿也好，自己是非常努力地去做一个讲点文化的人了。